诗文 | 杜荀鹤诗《旅泊遇郡中叛乱示同志》 |
释义 | 杜荀鹤诗《旅泊遇郡中叛乱示同志》杜荀鹤诗《旅泊遇郡中叛乱示同志》 握手相看谁敢言?军家刀剑在腰边。遍搜宝货无藏处,乱杀平人不怕天。古寺拆为修寨木,荒坟开作甃城砖。郡侯逐出浑闲事,正是銮舆幸蜀年。 (据汲古阁本《唐风集》,下同) 此诗写于唐僖宗中和元年(881)。在前一年(880)的12月,黄巢起义军占领了长安,正式建立了农民政权,国号“大齐”,黄巢称帝,建年号为“金统”。僖宗在宦官田令孜的护卫下仓惶南逃。881年6月,唐朝政府西迁到成都。在起义军的打击下,唐帝国已陷入土崩瓦解的状态,各地的地主武装乘乱抢掠财物,残害人民,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九洲之内流血恐怖事件层出不穷。这首诗正是当时乱世惨象的真实写照。 诗题说明了作者在旅途中经过池州(今安徽省贵池县境内)时亲眼看到了军阀叛乱的情况,便以诗记之告诉志同道合的朋友。全诗描绘出一幅社会动荡、军阀骄横、人民流血的鲜明图画。 首联,作者在芸芸众生中选取人民与“军家”这两组对立的形象来描绘画面,“军家”是叛乱的发动者,他们腰悬刀剑,肆行无忌;人民是叛乱的直接受害者,他们只能握手相看,噤若寒蝉。这就勾勒出军阀叛乱与人民受难这组相对立的总体画面。唐代自“安史之乱”后,军阀割剧、混战叛乱一直是王朝的心腑之患,而且愈演愈烈,成为唐帝国灭亡的因素之一。历代王朝程度不同地也有类似情况。作者把这个典型事件再现于诗歌中,是具有纵览古今的敏锐眼光的。 颔联和颈联具体描写军阀无法无天的暴行。作者就眼前所见,信手拈来了抢掠、杀人、拆庙、挖坟这四件典型事例,描绘出四个触目惊心的图面,彼此映照,组合成了军阀混战、生灵涂炭的唐王朝没落的局势已不可收拾行将灭亡的缩影。“遍搜”二句极言叛军抢掠方面之广、财物之多、杀人之凶狠,凸现了叛军的凶横残暴。“古寺”二句写叛军拆庙挖坟筑工事,这是从道义伦常落笔,极写叛军灭绝人性的行为。这四句从两个方面写叛军无恶不作,罪恶累累,义不容诛。其对立面在诗中没有出现,但我们可以想见,受害最深的自然是人民。叛军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作乱,人民怨声载道,唐王朝岂不摇摇欲坠? 面对这残酷而动乱、凄凉的现实,“用心常合道”的杜荀鹤不禁流露了他无限痛惜的心情,并由此自然地过渡到尾联。 尾联“郡侯”二句点明了叛乱发生的背景: 农民起义军占领长安,各地郡侯刺史被赶跑已成常事,就是皇帝也被赶到四川,迁都成都。诗人出身寒微,历见劳动人民的苦难而有寄以同情的一面,同时他热衷功名屡试不第而无怨,“纵饶生白发,岂敢怨明时?知己虽然切,春官未必私”(《下第投所知》),“为儒皆可立,自是拙时机”(《寄从叔》),也有对唐王朝深信无疑的一面;所以在写末联时饱含无限惋惜的感情,这全部表现在“銮舆幸蜀”几字中。但这两句毕竟反映了唐王朝树倒猢狲散的势态,预示了唐王朝灭亡的必然性。这些军阀们的倒行逆施,加速了唐王朝的灭亡,成了唐帝国的掘墓人。诗人对叛军恶行的描写所以那么痛心疾首,除了同情受害的人民之外,这恐怕也是一个原因。所以他要以之“示同志”。 全诗的构思脉络是由下而上、由近而远地逐层推开,描绘出社会四个层次的不同形象: 受害的“平人”、作乱的“军家”、被逐出的“郡侯”、西幸的皇帝,其中又以“军家”的暴行为画面主体组合成一幅帝国动荡图。这图中,作者的心中之“意”与笔下之“象”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地。它意味深长地告诉我们,在这动乱的王朝末世,一切封建秩序和礼法全部崩溃了,社会动荡,郡侯被逐,皇帝逃难,军阀横行,百姓流血,这样的唐王朝能不呜呼? 同时,诗人深刻地反映出一切王朝行将灭亡前的共有特征,具有高度的典型性。全诗的节奏配合着乱世的特征,急促明快,富于跳跃性,一系列典型意象在作者笔端纷至沓来,有序组合,造成一种目不暇接、触目惊心的审美效果。在韵律上,全诗押平声“先”韵,具有流畅中带苦涩、宏亮里含深沉的音乐效应,组合成一曲以哀伤为主旋律的王朝末世的挽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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