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韩琮《杨柳枝·梁苑隋堤事已空》

(五代)韩琮

杨柳枝·梁苑隋堤事已空

梁苑隋堤事已空，万条犹舞旧春风。那堪更想千年后，谁见杨花入汉宫？

这首词，题为“杨柳枝”，文亦从吟咏杨柳入手，并借咏物以咏史，吊古伤今，底蕴深沉。

前两句：“梁苑隋堤事已空，万条犹舞旧春风”，是物是时非的憾叹。本来，“绿影一千三百里”的隋堤柳，早在中唐时期即已衰朽不堪，白居易《隋堤柳》诗云：“隋堤柳，岁久年深尽衰朽，而飘飘兮雨萧萧，三株两株汴河口。”再经晚唐废毁，愈益萧条。而韩琮却说它在春风中“万条犹舞”，显然并非写实，只不过想借题发挥罢了。寓意是说，虽然春风杨柳万千条的景色不减当年，但是兴建梁园时的帝国盛世和修筑隋堤时的国家一统局面，已经一去不返。如此物是时非，怎不令人感伤！上句的“已”字和下句的“犹”字，最是令人追思汉、隋，鉴往知今，用事甚切，寄情深沉。

面对春风杨柳，遥想梁苑隋堤，已经感慨万端。联系到眼前世事，愈发不堪想象，因而作者进一步写道：“那堪更想千年后，谁见杨花入汉宫？”

这后两句是借古伤今之辞。“千年后”，可理解为坐实之笔。计梁孝王刘武筑梁苑的文景之际(公元前2世纪中叶)，至韩琮填此词的蜀主王衍在位时(919—925)，正好千有余年。千年前，正值汉帝国的“文景之治”时期，千年后，国土分裂，满目萧条，今昔对比实堪伤啊，因此作者用了“那堪更想”，写得伤心之至。结句是“汉宫”，照应起句的“梁苑”；“杨花”(即柳絮)，照应“万条犹舞”的堤柳；“谁见”，恰是说眼下谁人再也见不到那盛世一统的局面了。同时，“汉宫”又有以汉喻唐一层意思，则全句又是慨叹汉唐盛世已成历史陈迹，令人惋惜。在这愤激之词中，也含有作者希冀盛世再现的良好愿望，并且透露出对偏安一隅而以声色为事的王衍的不满情绪。这是这首小词的积极意义所在。据说王衍其人并不解此意，宴饮时曾自唱此词，经内侍宋光溥咏胡曾诗曰：“吴王恃霸弃雄才，……一宵西送越兵来。”他方有所悟，怒而罢宴。可见韩琮《杨柳枝》确有刺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