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诗经·日月 |
释义 | 诗经·日月
(据程俊英译文有改动) 【注】 这乃是一位被遗弃的妻子,对着天地日月、对着父母哭诉她负心丈夫的悲歌。 生活在战国末年的伟大诗人屈原,曾把自己对历史、对现实、对人生的哲学思考,一口气用一百七十多个问题对天发问,真是“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本诗的抒情主人公却是早于屈原四、五百年的一位妇女,她不是哲学家、诗人,没有那么恢宏的气魄和深邃的思想。但是,当她的天要塌下来时,她也用尽了一个弱女子所能发出的全部心声,呼天抢地,写出她的《天问》。 以现代人特别是现代女性的眼光看来,她无疑是可悲的。因为她把丈夫当作日、月。“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下土是冒”,“出自东方”,“东方自出”。作为兴句,全诗每章的前二句,她都呼唤着永远高照大地的、永远升于东方的太阳和月亮。这是自然界的太阳和月亮,同时又是她心目中的、应相当于日月的她的丈夫。而朗日皓月之于人,实在是太重要、太伟大了。每当我们说起日月时,我们心中总是把至大至明、永挂苍穹的太阳月亮作一方,把渺小得象一个黑点的我作另一方。 可是这样一个“黑点”,这样一个仰望讬赖于“日月”的妻子,她的太阳和月亮不再照耀她、不再日日夜夜从东方升起来让她瞻仰了。那么,就请真正的日月来做证人吧: 你们瞧瞧: “乃如之人兮”!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天底下人很多,可谓茫茫人海。但可以托付终身的只有那夫君一人。可是正是这个人,行为是如此让为妻伤心! 本诗除第三章末句外,每章后三句均为否定句、反问句,这在情感抒发上是十分特殊的。细品诗味,没有满腔委屈怨愤、不是百般排解不开,是不会这样的。 或许他与她曾经有过真正的夫妻生活,可是他越变越坏了。从“逝不古处”,不回到与妻共居的老屋; 到“逝不相好”,再不和妻子亲热; 发展为“德音无良”,好品行全都丧尽; 最后是彻底翻脸,半路变心: “畜我不卒”。 全诗反复发问,最中心的、耿耿于怀的一个意思是“胡能有定?”这个“定”字,历来有种种诠释。有说为“正”,指正常的夫妻关系;有说为“定居”,有说为“确定”,为“止、已”,等等。我们认为,从字义上讲,“定”最基本与首要的意义就是“安定”; 从诗意讲,要让其夫居有定处、行有准则、待我有正常的夫妇之道,都必须以使之心性安定为基础。所以,应当理解为: 怎样才能、何时才能使他把心儿收定。 这位丈夫可能是另有新欢,而不会是象后世独身主义者、教士僧侣那样一人独处。他把妻子丢在屋里独品凄凉,对她的一片深情好意理也不理、答也不答,自顾自别处过夜、寻欢作乐去了。程俊英译文在一二两章末句都强调了 “不进房”、“守空房”,这样翻译表现了对诗意理解的贴切与深刻。一个正常的妇女,有合法的婚姻关系,可是男人变了心,使她虚有为妻之名,并无两性生活的权力与欢乐。这是一种极为痛苦、极为委屈又极难启齿的隐衷。虽然当时这位妇女并无后来几千年封建社会对性意识极度压抑的、极沉重而不健康的思想束缚,但在一片正统的“思无邪”、“乐而不淫、怨而不怒”的气氛中,这独守空房的苦衷也是难以诉说的。所以,她要用一系列的反问句:我对他这么好,他为什么“宁不我顾”、“宁不我报”? 度过了许多难以计数的无望的白天、难眠的夜晚,所以她要叫罢了太阳再叫月亮。“日居月诸”的悲泣,正是她眼睁睁地看着旭日东升、夕阳西下、皓月中天、晓风残月的痛苦内心的写照。在这样的煎熬中,她欢乐全无,青春将尽,只有一颗企盼的心砰砰跳动,一刻也不肯停歇。 在周代,婚姻嫁娶全部取决于父母。所以在婚姻实际破裂时,她自然要哭叫“父兮母兮”。再说,一介赤子降临人世,除苍天日月在上,就是父母至亲至要了。不幸这赤子是女性,于是出嫁后便又有了她此后大半生的“日月”——丈夫。日月、丈夫、父母,这就是那时一个女人的心能想到、能仰望、能依赖、能倾诉心曲的一切了。 此外,我们的抒情主人公还痴痴地盼着丈夫回心转意,定下心性,使自己终身有望。这层意思象乐曲的副主题,与她对自己不幸的倾诉相交织,透出她心中的绵绵情意和比失望更让人痛苦的盼望,读之令人心碎。 至于对本诗主题的传统说法,郑玄、孔颖达认为是卫庄姜伤己之作,王先谦、蒋天枢认为是刺宣姜谗害太子伋子的。未知确否,录以备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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