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爱情

〔智利〕 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

它在田垅间自由来往，

它在清风中展翅飞翔，

它在阳光里欢腾跳跃，

它与松林紧贴着胸膛。

你能忘却邪恶的思想，

却不能将它忘在一旁：

你要听它倾诉衷肠！

它的语言铮铮作响，

它的语言像莺啼燕唱，

那里有和风细雨的乞求，

也有命令似的惊涛骇浪。

不要做出狂妄的神态，

也不要装出愁苦的模样：

对它的招待可要周详！

它是一副主人的模样，

借口软化不了它的心肠。

它能打破鲜花的酒杯，

也能劈开冰冻的海洋。

你不能拒绝它的留宿，

你没有勇气对它言讲：

对它的招待可要周详！

细致的反驳它头头是道，

智者的论据，女人的温良。

人类的科学能拯救你，神学相形见绌：

对它的信念可要坚强！

它用麻布将你蒙上，

你对它会顺从忍让。

它热情地将你拥抱，

你不会摆脱它的臂膀。

它向前行走，

你会盲目地跟上，

尽管知道那是地狱不是天堂！

(赵振江 译)

米斯特拉尔早期诗作大多深沉悲伤，而轻松欢快之作甚少。这首《我喜欢爱情》属于不多的轻松欢快诗中的一首，大概写于诗人与情人热恋阶段，诗中表达了诗人对爱情的真知灼见。

爱情是什么？古今中外无数的骚人墨客对此引发过高论，爱情是“我们人性中的至洁至纯”，“爱情是两颗心灵间的相互碰撞、”“爱情是温柔的灵魂美，”等等不胜枚举。爱情的确是一个太高尚、太美妙的字眼，但它毕竟只是一种观念，是抽象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在米斯特拉尔的笔下，它活生生的存在着，并且是一个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上帝或者准确地说是爱神。诗人把一个抽象的字眼具象化了，使得众说纷纭的一个观念领域的东西可见可感、可触可摸。

这首诗采用了拟人化的手法、将爱情赋予了生命。“田垅间”、“清风中”、“阳光里”、“松林中”，爱情无处不在、自由来往，播洒着它的恩泽。正像生活中人们离不开空气一样，谁能离开阳光、清风和田野树林呢，说明爱情是生命的组成部分。诗人又写了爱神的第二副面孔，它好似一位能言善辩，反复无常的客人，对待它必须彬彬有礼，热情周到，稍有怠慢就会使它摔门而去，留给你的只能是惊愕与后悔。接着，爱情又出现了一副面孔，俨然“是一副主人的模样，它力量非凡、心眼坚硬，动辄发威……总之，它兼具做主人的一切威风与特权，而我们必须是它脚下顺从的奴隶。这里又把爱情至高无上的地位用独特的比喻一目了然的道出。接下来的两节是最后一个层次，接着描绘爱情的另外一些特点，它是没有对手无可匹敌的，它是智者并兼有“女人的温良”，连宗教在它面前也黯然失色。我们这些爱情的奴仆，既使被它蒙住了双眼，“你也会顺从忍让”，更何况热情的拥抱，人们跟在爱神之身后，不管前方是地狱还是天堂，都义无反顾地向前走。这里写尽了爱情的威力以及人们在爱情中的屈从，忍让，呆头呆脑的盲从。是的，爱情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它可以使人死，也可以使人活。爱情这个东西，使世上多少男男女女为之疯疯傻傻，为之死去活来。米斯特拉尔对爱情的领会是至深的，这不仅来源于她超人的艺术天赋，对事物的感受能力；也来源于她对爱情的切身体会。

《我喜欢爱情》语言朴实无华且富于哲理，形象鲜明生动，比喻独特传神。用拟人化的手法展现了爱情的几种面目，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既表现了诗人对爱情的独特见解，又侧面表达了对爱情深沉热烈和坚定不移、义无反顾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