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晓角1

边霜昨夜堕关榆²，吹角当城汉月孤³。无限塞鸿飞不度，秋风卷入小单于⁴(其音劲且哀)。

【校记】

1.晓，《全唐诗》一作“鸣”。

2.边霜昨夜堕关榆，《全唐诗》一作“繁霜一夜落平芜”。

3.汉月，《全唐诗》一作“片月”。

4.卷，《全唐诗》一作“吹”。

【注释】

[晓角]　报晓的号角声。唐沈佺期《关山月》：“将军听晓角，战马欲南归。”角，古乐器名。出西北游牧民族，鸣角以示晨昏。军中多用作军号。《通典》卷一四一“乐一”：“蚩尤氏帅魑魅与黄帝战于涿鹿，帝乃命吹角为龙吟以御之。其后魏武王北征乌丸，越沙漠而军士多思，于是减为半鸣，而尤更悲矣。胡角者，本以应胡笳之声，后渐用之横吹，有双角，即胡乐也。张骞入西域，传其法于西京，唯得《摩诃兜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声二十八解，乘舆以为武乐。后汉以给边将，和帝时，万人将军得之。魏晋以来，二十八解不复具存。用者有黄鹤、陇头、出关、入关、出塞、入塞、折杨柳、黄覃子、赤之杨、望行人十曲。”

[关榆]　即榆林关。《元和郡县图志》卷五“胜州”：“榆林县，本汉沙南县地，属云中郡。汉末北虏侵扰，历魏、晋、周，此地皆无县邑。隋开皇七年置榆林县，地北近榆林，即汉之检溪塞，因名，属云州，二十年改属胜州。皇朝因之。”“榆林关，在县东三十里，东北临河，秦却匈奴之处，隋开皇三年，于此置榆林关。”后亦泛指北方边塞。谢朓《雩祭歌·白帝歌》：“嘉树离披，榆关命宾鸟；夜月如霜，金风方袅袅。”庾信《周柱国大将军大都督同州刺史尔绵永神道碑》：“武成二年，有诏进公都督瓜州诸军事、瓜州刺史。是以名驰梓岭，声振榆关。”

[塞鸿]　塞外的鸿雁。塞鸿秋季南来，春季北去，故古人常以之作比，表示对远离家乡的亲人的怀念。鲍照《代陈思王京洛篇》：“春吹回白日，霜歌落塞鸿。”白居易《赠江客》：“江柳影寒新雨地，塞鸿声急欲霜天。”

[小单于]　唐大角曲名。《乐府诗集》卷二四“横吹曲辞·梅花落”：“‘梅花落’，本笛中曲也。按唐大角曲亦有‘大单于’、‘小单于’、‘大梅花’、‘小梅花’等曲，今其声犹有存者。”

【评论】

《唐音癸签·诂笺八》：李益《听晓角》：“无限塞鸿飞不度，秋风吹入小单于。”《大角曲》名有《小单于》，此借云吹入《小单于》处去，与李白“江城一月落梅花”同一角法也。

《唐诗镜》卷三三：落意高远。

《唐风定》卷二三：诸篇皆去龙标不远，格致高，札中山不及也。

《重订唐诗别裁集》卷二○：《乐府》：唐《大角曲》有《大单于》、《小单于》。又：塞鸿闻角声，尚不能飞度，况《小单于》吹入征人耳乎？与《受降城》一首相印。

《越缦堂读书简端记·唐人万首绝句选批校》：此与《暖川》及《度破讷沙》两首，又所谓“积健为雄”者。

《诗境浅说》续编：首句谓严霜一夕，榆林万叶，飞堕关前，时在破晓之前。次句言，霜天拂晓，有独立城头，寒吹画角者。用“当”字固妙，接以“片月孤”三字，尤善写苍莽之神。宜其佳句流传，播为图画也。后二句之意，或谓无限塞鸿，闻角声悲奏，回翅南飞，声音之感物，如六马仰秣，游鱼出听也。或谓地处极边，更北则为小单于之境，塞鸿避其严寒，至此不能飞度，惟有呜咽角声，随秋风远送，吹入单于。此两层之意，皆极言边地荒寒，而征人闻角生悲，不言而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