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崖剑术

·何薳·

祝舜俞察院言：“其伯祖隐居君与张乖崖公居处相近，交游最密，公集首编《寄祝》、《隐居》二诗是也。隐居东垣有枣合拱矣，挺直可爱。张忽指枣谓隐居曰：“子匄我勿惜也。”隐居许之，徐探手袖间，飞一短剑，约平人肩，断枣为二。隐居惊愕问之，曰：“我往受此术于陈希夷而未尝为人言也。”又一日，自濮水还家，平野间，遥见一举子乘驴径前，意甚轻扬，心忽生怒。未至百步而举子驴避道。张因就揖，询其姓氏，盖王元之也。问其引避之由，曰：“我视君昂然飞步，神韵轻举，知必非常人，故愿加礼焉。”张亦语之曰：“我初视子轻扬之意，忿起于衷，实将不利于君。今当回宿村舍，取酒尽怀。”遂握手俱行，共话通夕，结交而去。

〔选自《春渚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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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詠，宋朝濮州鄄城人，字复之，太平兴国五年进士，官至礼部尚书，曾出知陈州、益州等地。为人刚直方正，为治严峻，自号乖崖，著有《乖崖集》十卷。在宋人笔记中，有关张乖崖的记载是很多的，如刘斧的《青琐高议》中就有张乖崖出嫁侍妄和乖崖未第时勇敢杀贼等记载。看来，张乖崖在当时确实是个传奇式的人物。这篇《乖崖剑术》,写乖崖日常生活中的片断。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张乖崖其人的另一个侧面。
本文以朴实简明的语言记叙发生在乖崖日常生活中的两件事：第一，乖崖有精湛剑术；第二，与王元之的结交。
开始先介绍这段故事是由“祝舜俞察院言”,接着叙述乖崖与祝舜俞伯祖隐居公之间的友谊“……居处相近，交游最密，公集首编《寄祝》、《隐居》二诗是也。”
“隐居东垣有枣合拱(gong,两手合围)矣，挺直可爱。”描写隐居君院中枣树，为衬托下文。
“张忽指枣谓隐居曰：‘子匄(gai,同丐，给予)我勿惜也。’”隐居君答应了他的要求后，乖崖“徐探手袖间，飞一短剑，约平人肩，断枣为二。”简明地写出张乖崖的精湛剑术。和他“交游最密”的隐居君从未想到乖崖竟有这样的绝技，十分惊愕，而乖崖却平淡地说：“我往受此术于陈希夷(即陈搏，五代宋初道士。宋太祖赐号希夷先生。在演义小说《说岳全传》中，称他为包方老祖。小说中的陈搏，道行极深，善知过去未来，且有无边法力)而未尝为人言也。”身怀绝技却不“为人言”,这种深藏若虚的品格，实在可敬可爱。
接着，用“又一日”过渡到第二件事“……自濮水还家，平野间，遥见一举子乘驴径前，意甚轻扬，心忽生怒。”看到举子的“轻扬”态度，乖崖心怀怒意，后又见这位举子谦恭有礼地给他让路，这使张乖崖转怒为喜，客气地向举子作揖，“询其姓氏，盖王元之(即王禹偁，北宋文学家，字元之。太宗时进士，任右拾遗，以刚直敢言著称)也。问其引避之由，曰：‘我视君昂然飞步，神韵轻举，知必非常人，故愿加礼焉。’”相互间通姓名后，乖崖问王避道让路的原因，王说出自己对张的景慕心情。乖崖也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意图“我初视子轻扬之意，忿起于衷，实将不利于君。今当回宿村舍，取酒尽怀。”两句话生动地刻画出乖崖坦荡的胸怀，爽朗的性格。“遂握手俱行，共话通夕，结交而去。”张乖崖这个传奇式的人物与著名文学家王禹偁，就这样偶然相识，但却倾盖而故，成了亲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