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调】天净沙(莺莺燕燕春春)

乔 吉

即事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鉴赏】即事，意为就眼前的事物有感而发。《即事》共四首，本曲为第四首。这四首小令内容都涉及男女相思相恋，但内在联系并不紧密，特别是本曲，用词造句与前三首迥异，大概非一时就一事所写，所以，可以独立解读。
这首小令是描写女子的容貌和风韵的，乔吉的作品中此类题材并不鲜见。首句“莺莺燕燕春春”,是说女子像飞燕般体态轻盈，像黄莺般话语娇软，让人感觉温暖如春。姜夔《踏莎行》有“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句，形容女子体态轻盈，言语温软。“花花柳柳真真”,是说女子面容如花，柳叶眉长，像从画中走出的美女。用花、柳形容女子的美貌是古诗词中惯用的，白居易《长恨歌》有“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之句。“真真”一词则是用典。《太平广记·画工》载，唐代进士赵颜得一美女图，画工告之，此女名真真，若昼夜呼其名，至百日必应声而出。颜如其言，至百日果然走出，并与颜结合。此处用以形容女子如画中仙女真真一样美丽动人。后三句赞美女子言谈举止事事都有风度，富有韵致，是那么年轻娇美而又仪容端庄。“人人”是口语，即人儿，是对所爱之人的昵称。曲词从体态、言语、容貌、风度、举止等方面描写女子的美，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惹人不胜怜爱。“人人”两字，流露出作者对女子情不自禁的爱恋。晏几道《生查子》:“归傍碧纱窗，说与人人道：‘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好。’”柳永《两同心》:“那人人，昨夜分明，许伊偕老。”另外，“人人”两字，在形式美的重叠形式中又填入“俚俗”的语汇，雅俗结合，体现了乔吉散曲“文而不文，俗而不俗”的散曲风格。
这首小令通篇用叠字，属俳体中叠字体。李清照《声声慢》是诗词中妙用叠字的典范，乔吉此曲无疑是效仿“易安体”。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在赞“‘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易安隽句也”之后，批评“乔梦符效之，丑态百出矣”,未免有些苛责。乔吉之用叠字，在创造意境、抒情寄托方面虽然不可与易安词同日而语，但“两字连形，并以少总多，情貌无遗”(《文心雕龙·物色》),使描写的对象更加婀娜多姿、妩媚传神，且境界柔弱清新，音韵和谐完美。此外，看似刻意为之的叠字，往往都有其出处，运用得如此巧妙，令人不得不叹服作者高超的创作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