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李中丞归汉阳别业

刘长卿

流落征南将，曾驱十万师^①。罢归无旧业，老去恋明时^②。独立三边静^③,轻生一剑知^④。茫茫江汉上，日暮欲何之^⑤?
【作者小传】
刘长卿(? —790?),字文房，宣州(今属安徽)人，郡望河间(今属河北)。屡试不第，约于天宝后期登进士第，肃宗时为长洲尉，摄海盐令，以事下狱，贬南巴。后入朝任殿中侍御史，大历四年以检校祠部员外郎出为转运使判官，知淮西、鄂岳转运留后，为观察使诬奏贬睦州司马，迁隋州刺史。世称刘随州。其事迹散见《新唐书· 艺文志四》、《唐诗纪事》卷二六、《唐才子传》卷二等。今人傅璇琮《刘长卿事迹考辨》(《唐代诗人丛考》)较详备。其诗多写荒村水乡，为大历诗风主要代表，与钱起并称“钱刘”。尤善五律，自称“五言长城”。高仲武《中兴间气集》评其诗“诗体虽不新奇，甚能炼饰。大抵十首已上，语意稍同，于落句尤甚，思锐才窄也。”宋以后对其评价甚高，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一八云：“文房诗多兴在象外，专以此求之，则成句皆有馀味不尽之妙矣。”有《刘随州集》。
【解题】
此诗约作于大历七年(771)前后，时在鄂州(今湖北武汉武昌)任鄂岳转运留后。李中丞：姓李的御史中丞(御史台副长官),名不详。题一作《送李中丞之襄州》,襄州：治所在今湖北襄樊市襄阳。汉阳：指襄州境内汉水北面。别业：本宅以外的别墅。诗中写一为国征战、忠勇廉洁的老将晚年罢归的境遇，诗人对他深表同情。诗中对仗工稳，意境含蓄。
【注释】
①二句意谓如今流落到南方的这位将军，当年曾率领十万大军驰驱沙场。②二句意谓罢官归来旧居却没有什么产业，年老而离开朝廷却仍依恋圣明的时代。上句表明其清廉，下句表明其忠诚。旧业：在家乡的产业。明时：对自己所处时代的美称。
③此句写昔日的威武，意谓李中丞突出超群的用兵才能使敌人不敢侵犯，因而使边境安静无事。独立：比喻突出、超群，一般将领所不及。三边：汉代称幽州、并州、凉州为三边，此处泛指边疆。
④此句意谓报国献身之心只有随身的宝剑知道。轻生：以报国为重而看轻自己的生命。⑤二句以眼前景色渲染日暮途穷、前途茫茫。茫茫：广阔貌，又模糊不清貌。江汉：汉水南流入长江，诗人在汉水入江处的江夏与李中丞相别，故以江汉二水合称。何之：何往。明知要回襄州，却用感叹语气故意问何往，表明对前途不可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