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 ·苦思行

绿萝缘玉树，光耀灿相辉。下有两真人，举翅翻高飞。我心何踊跃，思欲攀云追。郁郁西岳巅，石室青葱与天连。中有者年一隐士，须发皆皓然，策杖从吾游，教我要忘言。

郭茂倩 《乐府诗集·杂曲歌辞》中，《苦思行》无古辞，这是诗人自拟题。诗中写追仙不得，隐志教以 “忘言”，表现了曹植忧谗畏讥的苦闷的内心。

开篇则描写仙境：“绿萝缘玉树，光耀灿相辉。”萝，即女萝。藤常缠绕在树上，下垂如丝状。玉树，传说中的仙境的树。绿色的女萝攀缘着美丽的树木，其耀眼的光彩相互辉映。在这佳美的仙境中，有仙人在活动。于是诗篇接着写道：“下有两真人，举翅翻高飞。”真人，即仙人。《述异记》“相州栖霞谷，昔有桥顺二子于此得仙。服飞龙一丸，十年不饥。”诗中的 “两真人”，或许指的就是这两仙童。曹丕的《折杨柳行》中也写道：“上有两仙童，不饮亦不食。”曹植的 《飞龙篇》： “忽逢二童，颜色鲜好。乘彼白鹿，手翳芝草。我知真人，长跪问道。”看来这些说法都出于同一传说。在那绿萝玉树之下有两位仙人，展翅高高飞起。对此，诗人是羡慕不已。为此他感慨地写道：“我心何踊跃，思欲攀云追。”我的心是何等的游动啊！多么想攀上云端追赶上去。这里，诗人很巧妙地写出攀云追仙而不得。正当诗人在追仙不得的失望、惆怅之时，忽又有隐士的出现，使诗人的心境又有了新的转机。“郁郁西岳巅，石室青葱与天连。”这又是别开生面的仙人洞府。郁郁葱葱的华山顶上，青黝黝的石室高得与天相连。西岳，即华山。石室，传说是仙人所居的石洞。接着就点出石洞中所居之人。“中有耆年一隐士，须发皆皓然。”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年老的隐士。就是这位隐士，教给他如何远祸自保：“策杖从吾游，教我要忘言。”忘言，语出 《庄子·外物》“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就是说玄妙的道理要靠体会，无需借助语言。从隐士教 “忘言”可以看出诗人忧谗避祸的苦心。正如宝香山人所云：“忘言句，才结出苦心。”(《三家诗》)朱乾对此也评论说：“子建多历忧患，苦思所以藏身之固，计欲攀云随真人而不可得，托言隐士教以忘言，蓄安身之道，守默为要也。” ( 《乐府正义》)

这是一首游仙诗，与诗人其他的游仙诗一样，借助虚构神奇诡幻的境界，仙人之事，隐士之言，来倾泄悲愤之情，表现内心的苦闷，寄托情志。此诗虽然仅有十二句，但描写细腻，形象鲜明，层次清楚。另外，诗中虽然对仙境、真人、隐士的描写极逼真、突出，但 “志讽”，而非言仙，诗人忧谗畏讥的苦衷，溢于言表，这也正是曹植超人的艺术技巧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