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 ·善哉行二首 ·其二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流郑激楚，度宫中商。感心动耳，绮丽难忘。离鸟夕宿，在彼中洲。廷颈鼓翼，悲鸣相求。眷然顾之，使我心愁。嗟尔昔人，何以忘忧？

这是一首表现爱情的诗篇。诗中描写了女子美丽的容貌及其音乐素质，最后以宿鸟的“悲鸣相求”作比，表现了追求者的苦闷之情。

诗篇一开始，就刻画了一位美妙无比的女子形象，宛如一个特写镜头展现在观众面前。这位美女眉清目秀，端庄大方，姿态美好，笑容婉妙，性情和善温柔。她不仅具有极好的外表和性情，而且又精通音律，懂曲调，有着娴熟的演奏技巧，那动人的琴声精微入神，感人肺腑，新鲜的气息含着芬芳，沁人心脾。那乐声流动激扬，曲调美妙悦耳。至此，诗人对美女的塑造可谓惟妙惟肖，呼之欲出。曹丕笔下的这位美女，朱乾认为实有所指。他说：“魏文 《答繁钦书》云： ‘守宫王孙有女曰琐，年十五。素颜、玄发、皓齿、丹唇。善歌舞，芳声清激，可谓声协钟石，气应风律。吾炼色知声，雅应此选，谨卜良日，纳之间房。’诗当指此。”(《乐府正义》)我们并不否认朱乾所说的这种可能，但此事的有无并不影响我们对这篇作品的认识，故不必进行深入地考证。这位风度、容貌不凡的女子，本来就使人赞叹不已，再加上她有着如此高的弹奏技巧，就更加使人倾心爱慕，为此，诗篇很自然地转入后一部分描写追求者的苦闷。

首先以鸟起兴。那离群的鸟儿夕宿在河中的沙洲上，它伸着脖子，拍打着翅膀，悲伤地鸣叫，呼唤着同伴。这是以鸟的 “悲鸣相求”来比喻对美人的追求。其 “延颈鼓翼”写辗转反侧之状至矣，可谓 “宛转详尽”。面对那“延颈鼓翼”、“悲鸣相求”的鸟，触物伤情，更增加了追求者的无限惆怅。于是接着写他忧愁叹息，辗转反侧，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所向往和爱慕的美人的芳心呢？可谓是如痴如狂，痛苦不已，难以排遣心中的忧愁。追求者的执著、真挚、苦闷，溢于言表。

此诗在写作上别具一格，如对美女的描写不落俗套。诗人不是从衣著、装束等一般的人物描写的方法来着笔，而是独辟蹊径，首先写她有着与生俱来的天性之美。“婉如清扬，妍姿巧笑”，虽然仅仅八个字，却把女子的美丽姿貌描绘了出来。这种美是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因而更具有诱人的魅力。但这必定是外在的美，更为可贵的是诗人还能注意将外美与内美结合起来进行描写，故接着写她 “和媚心肠”。这是一位性情和蔼而又温柔可亲的女子，这样，就将一位外美与内美兼备的美女形象塑造出来了。形貌之美固然可爱，但她若是傲慢、粗暴、无礼，那仍旧不能引起人的倾心爱慕。所以诗人又浓墨重笔地描写她有文化教养、妙善音律，琴声动人悦耳，使人难忘。这样，美女的形象就更加血肉丰满、形象鲜明、呼之欲出、如在目前，这也就为其后追求者所以无限的苦闷埋下了伏笔。可见诗人在塑造美女的形象上是颇具匠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