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黄裳《减字木兰花·红旗高举》

(宋)黄裳

减字木兰花·红旗高举

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

这是黄裳任官杭州时所写的一首小令，词中极其生动地描画了端午节比赛划龙船的热烈场面。

“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这是描写比赛开始之所见。词人远远望去，只见红旗在船头高高飘扬，眨眼功夫那并排的龙船已经飞一般地从柳荫深处的小洲那儿冲了出来。落笔先突出高高飘扬的红旗，意在勾画远望龙船准备竞渡时的实景，因为红旗高插船头，船身为浓密的杨柳所掩蔽，所以只写红旗，不写龙船；何况红旗如林，一字排开，赛手们个个跃跃欲试，观赛者人人注目而视，气氛是多么热烈而又紧张。因此，接写比赛开始、千舟竞发的情景顺势而出。出发地在那江水中间的小洲边。由于小洲被深浓茂密的杨柳所遮挡，所以只能看到红旗从柳荫深处驶出，而词人用一“飞”字，就把一声令下、船如箭发的激烈竞赛场面形容得淋漓尽致。其间旗红柳绿，辉映夺目；江渚飞舟，动静交织。赛手们之奋勇争先，观赛者之屏神静气，尽在不言中，自然而然开启了下文。

“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这两句描写龙船竞渡、划完半程之际的动人情景。先写鼓手击鼓有如春雷，不仅渲染出激烈竞争的气氛，突出鼓声指挥和激励划桨手们的作用，还烘托出参赛龙船众多、鼓声震天动地的景象，观赛者心情之无比兴奋自不待言。词人在蓄势已足的情境下，再着力描画划桨手们奋勇拼搏、直抵半程终点而回的图景。“直破烟波”，写划桨手们全力以赴，勇往直前，使得条条龙船冲破激浪，搅起如烟似雾的水气，气势是何等雄壮；“远远回”，则把船去如箭、转瞬即达半程终点而急转回头的情形和盘托出，用语又何等凝炼！

上阕四句，写尽了准备、出发、奋进、回转的全过程，有如一幅幅连续不断的画面，有色有声，静动相衬，语言精警，气势磅礴。下阕四句，则由对激烈竞争的全景描画转入对夺魁龙船的特写。

“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这既是紧承上阕末句的“回”字，描写观赛者为第一条打回头的龙船欢呼的场面，又是对上阕没有明写的观众反应补上有力的一笔。如果说，在龙船如飞划向远处终点的航程中，观众由全神观赛到群情激奋的话。至此才达到高潮。他们望见有一条龙船开始回头，冲在前面，不禁大声叫好。这种欢呼声竟然震得大地都在抖动，欢呼者之多，欢呼声之大，可以想象得到。正是这种被夸张到了极点的欢呼声，激励着领先的龙船健儿们以战斗的姿态更加奋勇向前，也就使得落后的龙船健儿们震惊于领先者的锐气而望尘莫及了。作者形容竞争的激烈程度，简直像是打仗一样；参赛者有“万人”之多，则一语道尽比赛规模之大；而说“惊退”其他参赛者的锐气，正反衬出领先者势不可挡、压倒群雄的绝对优势。

就在这种压倒一切的气势下，作者笔锋急转直下，以“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结束全词，既突出了勇夺冠军者领奖的情景，又完成了对整个竞渡过程的描写。上句写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楼台之西，点明那是竞赛全程的终点；下句写夺魁者领取锦旗(“标”，旗帜)，胜利而归。不说“夺”，而说“衔”，因为那是龙船，领取的锦旗就挂在大张的龙嘴里。如此一写，就把夺魁者划着龙船而归的那种神气十足的劲头活画出来了。

作者另有一首《喜迁莺·端午泛湖》慢词，也写“看龙舟两两，波心齐发”的情景，与此词可以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