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

〔俄—苏〕 丘特切夫

爱情啊，爱情啊，——据人传说，

那是心灵和心灵的默契，

它们的融化，它们的结合，

两颗心注定的双双比翼，

就如……致命的决斗差不多……

在这场不平衡的争斗里

总有一颗心比较更柔情，

于是就不能和对手丕敌

它爱得越深，越感到苦痛，

终至悲伤、麻木、心怀积郁……

(查良铮 译)

这是“杰尼西耶娃”组诗第四首。

组诗中的这两节，是诗人抒发积郁之情的高潮。受于感情的困挠，上天不可，入地不能，跃落深渊的难言之隐在此汩汩而出，恰似令人心碎的嗓音，喧响于世人的耳畔。

诗人几乎是站在悬崖上对着腾升凉气的幽谷高喊：爱情啊，爱情啊，在万物生灵的世界里，你能主宰多少颗心灵？ 为什么把你尊为天伦之美，你却如此令人神伤？ 为什么你柔情如水而竟带来如箭穿心的磨难？ 为什么心灵的默契注成双双比翼而竟和致命的决斗差不多？疾首痛心的呼喊之音，渲泄着诗人伤心伤世而激动万分的情怀，诗人以此种表达方式，充分表现着诗人本身的挚爱至纯。感情融化了，感情结合了，两颗心却因其爱情的“破禁”而相互噬咬，“致命的会见”导致了“致命的决斗”，两颗心灵在致命的争斗中比翼双飞，带着创伤，含着眼泪。

在诗中所表现的感情的决斗中，不是以剑比剑，却能以血还血；不以柔克柔却以情还情。在这种不平衡的争斗中，总是全神贯注地目视对方。最后却以剑伤着自己，因而，无法与对手匹敌。如涓涓的河流，注定总要由上游流淌下来，尽管上游花香馥郁，春光媚人，活水流香，人情温婉，然而，流水的本性无法回避地心的引力拒之不去以求留连于鸟语花山之内，刮舍之意揣在怀里，即不能立地成佛而生，那便抱之离去，随势而流，跃入更深的潭内，积淀成根——真爱总是痛苦凝成的珠玑呀！“爱得越深，越感到痛苦/终至悲伤、麻木、心怀积郁……”诗人终于直言道出：如此的心碎就是因为爱得深啊，带泪的欢歌，总是鼓舞诗人张口欲唱、却无论如何也唱不出声来……

诗人至此体察到，伤情无可挽时，只得避人世以远去，于空灵的宗教解脱中寻到一丝慰藉，去寻上帝注释的原因。罪恶的渊薮——更在于诗人所生存的“类猿人”群中给诗人画室的命运。中国古人云：“缘知此事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该乎诗人之谓也。命数如此，该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