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头水》（车》全文与读后感赏析

陇头征人别，陇水流声咽。

只为识君恩，甘心从苦节。

雪冻弓弦断，风鼓旗杆折。

独有孤雄剑，龙泉字不灭！

《陇头水》，《汉横吹曲》名，又叫《陇头》。陇头，即陇山，又叫垅坂、陇坻、陇首，在今陕西省陇县北。《三秦记》说：“其坂九回，上者七日乃越。上有清水四注下，所谓陇头水也。”从军塞上，多过陇头，故多以此曲抒写征人的心声——或叙征戍之苦，或写乡关之思，或抒安边卫国的豪情。车的这首诗即属于最后一类。此类诗为数不多，而写得激昂慷慨有如此诗的，更是为数寥寥。

此诗分为前后两解，每解四句，有景有情，自成起讫。两解之间，似断若连，彼此关合。在前一解中，首二句举出“陇头”、“陇水”，正写题面。“征人”(从军者)出征西去，即将离开陇头，这时听到了陇水呜咽的流淌声。陇水以流声呜咽闻名，《梁鼓角横吹曲·陇头歌辞》说：“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陇头征人别”，意味着将愈来愈远离开自己的亲人和故乡，去迎接艰苦的边地生活与出生入死的战斗。如何对待未来，一个严肃的问题提到了主人公面前。三四句作了倾向鲜明的回答。“只为识君恩”，说明原因；“甘心从苦节”，表明态度。“苦节”，坚苦卓绝、守志不渝的意思。他理解朝廷对戍边将士寄予厚望，故甘心吃苦，忠心如一。

第二解所写，情景与时地都已作了转换：上一解中未予明言的季节，至此，明白交待时间已到风欺雪虐的冬天，地点已是刀枪在手、旌旗在望的前线。诗中展示的是一个极为严酷的生存环境：纷纷扬扬的大雪竟然将弓弦冻断，呼啸的北风竟能把旗杆吹折。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正常的生活都难以维持，主人公安边卫国的雄心又一次受到了考验。他又将如何对待呢？他以剑为喻借物抒情，毫不迟疑地作出了响亮的回答。“孤雄剑”，出于干将铸剑的故事。《吴地记》说：“干将铸成二剑，进雄剑于吴王而藏其雌，时时悲鸣，忆其雌也。”后世常以雄剑鸣响指代意欲建功立业，如李白《独漉篇》说：“雄剑挂壁，时时龙鸣。”杜甫《前出塞》说：“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末句中的“龙泉”原是宝剑名，因取龙泉之水淬火而得名，见《汉书·武帝纪元光三年》注及《水经注·夷水》注。龙泉剑特坚利，故曹植《与杨德祖书》说：“有龙渊(即龙泉)之利，乃可以议于断割。”后世以“龙泉”泛指剑。在这首诗中，则专指剑上镌刻的“龙泉”字样。所谓“孤雄剑”上“龙泉字不灭”，意谓自己杀敌报国的雄心并不因环境恶劣、条件艰苦而稍有衰减。一个“独”字高八度响起，言下大有弓弦可断，旗杆可折，一切都可被摧毁，唯耿耿此心永不改变。

此诗选取两个不同的生活场景以寄情写意。全诗依次表现为：“景——情——景——情”。景的转换，愈来愈严酷；情的抒发，也愈来愈深入强烈。艰苦的环境似在向征人挑战，征人则以压倒对方的坚定的声音作出回答。经过两度写景与一再抒情，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一往无前忠贞报国的戍边者的光辉形象成功地被表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