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醉歌二首(其二)》

陆游

百骑河滩猎盛秋，至今血渍短貂裘。

谁知老卧江湖上，犹枕当年虎髑髅。

这首绝句于宋宁宗开禧二年(1206)冬作于山阴，诗人已达八十二岁高龄。是年五月，在韩侂胄主持下，下诏伐金。陆游虽至暮年，但闻讯后大为振奋。一生念念不忘的恢复中原、报国救民的理想实现有望，怎不使老诗人热血奔腾！他甚至在《老马行》中写道：“一闻金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在过种背景下，他再次回忆起壮年时在西南前线壮怀激烈的戎马生涯，写下了这首奋发昂扬的《醉歌》。

诗的前两句，满怀豪情地回忆壮年南郑从戎时，百骑围猎、英勇刺虎的壮烈场面和气概。这一腾身刺虎、血溅貂裘的壮举，充分显示了陆游当年英武豪迈的气概，军中一时传为佳话，令陆游终生引以为豪。他有多首诗歌追忆此事：“刺虎腾前万目前，白袍溅血尚依然。”(《建安遣兴》)“挺剑刺乳虎，血溅貂裘殷。至今传军中，尚愧壮士颜。”(《怀昔》)诗中“至今”二字，虚实结合，一语双关：既实写当年血渍至今犹存，更虚写当时雄气至今未减！

诗的后两句，言简意赅地作了两次转折。先写当时胸怀壮志，雄风凛凛，本应挥戈北伐，战死疆场，不料理想化作泡影，身卧江湖，老境已至，令人悲愤失望，死有余恨。再写即便如此境遇，但壮志未泯，雄风犹在，那股杀虎的勇气依然在胸中激荡。枕虎头颅骨，典出《西京杂记》卷五：“李广与兄弟共猎于冥山之北，见卧虎焉，射之，一矢即毙。断其髑髅以为枕，示服猛也。”如今下诏伐金，壮志犹在的老诗人通过此句，充分显示了抖擞精神、跃跃欲试的神情，给人以鲜明的印象。

全诗悲壮昂扬，一波三折，显得雄健豪荡，沉郁深婉，可说兼具李白和杜甫的诗风，令人读之感奋，一唱三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