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后宫词二首(选一)》

白居易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这首诗写作年代很难考定，因唐人多以宫词为题，从不同角度表述对宫女的同情，抨讦封建的宫女制度。也有的宫词以描绘宫廷生活为主，王建的百首宫词就属于这一类。本诗属于前者，其主题思想非常严肃、明确，艺术手法也委婉深刻。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眼泪把罗巾都湿透了，说明这位宫女哭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梦不成”，说明这位宫女主观上是想要睡觉的，可是由于隐隐听见前院传来的歌舞之声，使她回忆起年轻时承恩的景象，再看看眼下遭受遗弃的孤寂生活，能不伤心痛哭？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一语道破这位宫女被遗弃的原因，是皇帝嫌她老了，不美了。实际上她还“红颜未老”，这就有力地揭露了皇帝薄幸无情、玩弄女性的残忍行为的罪恶。

宫女面对不幸，只有忍受折磨，别无他法。即使前院歌声停息了，欢乐的人们已经散了，夜也恢复了平静，但这位宫女还是睡不着，只得倚着薰笼坐到天亮。她思绪万千，心潮起伏，既有对往日得宠时欢快生活的追忆，也有对未来遭弃生活的想象，于是悲中从来，难以成寐。

诗人只通过宫女的一夜生活，便反映出宫女的一生命运。如此既概括、又集中地刻画人物思想性格，真是精妙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