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浮梁张令 |
释义 | 浮梁张令世界本身充满了荒诞,令人啼笑皆非,难以名状。在庄重、严肃而神圣的秩序中,存在着那么多丑陋、卑鄙和龌龊。也许杂乱无章本身才是世界最正常的秩序。李玫就是以他亦庄亦谐的笔调把一个表面井然,实际无序的浑沌世界展示在读者面前。也许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作者不便直接抨击权势者,所以将犀利的笔锋直指人间精神的主宰——鬼神。然而,天宫、幽冥都不过是人世生活的反映,对鬼神大不恭敬的揭露,却表现了他直面现实的勇气和积极的斗争精神。 作者无意于歌颂,通篇没出现一个正面人物,或者在他的视野里唯有丑的存在。秩序与反秩序的并存,增加了现实社会的荒诞感。部送死籍的黄衫吏奔走于道;“泰山主者”恪尽于职;金天府君,刘纲仙官各司其守,组织严谨,网络缜密。可是,当浮梁张令用其“背弃祖宗,窃假名位,不顾礼法,苟窃官荣”得来的“千乘之富”广通关节后,这些道貌岸然的神灵们原形毕现,都是些贪赃枉法之徒。一见钱财,便将仙家法度,地府规矩置之脑后。他们称浮梁张令为“腐骨秽肉,魂亡神耗者”,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阴差“黄衫吏”“据盘而坐,仆夫连叱”而“神色不挠”,被店妪称为“横行关内”的“五坊弋罗之辈”;金天王与南岳帝君赌博输钱二十万,“甚被逼逐”;而仙官刘纲则因“为隋朝权臣一奏”而被谪贬至莲花峰下,不但不思悔改,却宁置“上帝谴责”于不顾,私受张令钱财为其矫情益寿……在作者不动声色的叙述里,神圣者们变得丑陋不堪,那铁一般的秩序涣散了,崩溃了。 作者的本意也许是通过浮梁张令的求寿过程,劝诫人们积德行善以延年,言而有信以寿终,但是却对于人、鬼、神的所有秩序和尊严进行了彻底的怀疑和否定,这无疑反映了作者站在被统治者一方的民主主义立场。作品对寿夭皆由天定的宿命论思想以及善善恶恶的因果报应的妄说,是有力的冲击。在众多同类题材的作品中,闪耀其灼灼的异彩。 作品对浮梁张令这位“秩满如京师”的民之父母,挖苦揶揄得入木三分。他因作浮梁令而“家业蔓延江淮间,累金积粟,不可胜计”。当黄衫吏一出现,因其“黄衫”,乃皇宫差役模样而备加款待,足见其手段高于仆夫远矣。果然,偿一饭而结识此为“泰山”送“死籍”的阴吏,于是知自己寿数已到,问“何求得延其期”,并许以“计所值不下数十万,尽可以献于执事”。为了延活寿命,他虔诚地“驰诣岳庙,以千万许之”,又“直诣莲花峰”下,全无县尊威严,“哀祈愈切”,终得“量延五年”阳寿。而当他“计酬金天王愿,所费数逾二万”时,又吝啬起来, 自忖“二万可赡吾十舍之资粮矣,安可受祉于上帝而私谒于土偶人乎?”对自己性命交关的事,以数十万之资,舍二万之财而不为,所言非信,所行不果,对神尚且如此,更何况对于黎民百姓了。他的顷刻有疾,没等给老婆写完遗嘱便鸣乎哀哉,实在是咎由自取。 作者笔下的唐代社会官场的群丑,形象迥异却各个传神。阴差之无耻,似生意人贪婪露骨。一饭便使张令窥“死籍”,面授行贿机宜。事成后即索酬报,仅得请求让他作一个守门人,“饱神盘惠”足矣。他没有“百万之贶”的非分之想,俨然一个油猾差役,龌龊的势力小人,他那“排闼而进”的义愤状与“据盘而坐”“但唯唯耳”的前后情态,两相对比,令人嗤笑。小鬼枉法明目张胆,而大吏贪赃却故作姿态。仙官刘纲读罢金天王书札笑曰:“关节既到,难为不应。”明明受贿卖法,却为自己找到一套冠冕堂皇的理论根据,摆出维护法制,好生有德的姿态:“但以扶危拯溺者,大道所尚;纾刑宥过者,玄门是宗,徇尔一甿,全我弘化;希其悛恶,庶乃自新”,并以卫道者的面孔,假惺惺地劝诫张令:“……勉导归途,无堕吾教。”可是当张令违约赖账,得不到贿赂钱财时,他们堂而皇之的宏论顷刻不翼而飞,既不讲“大道所尚”,也不提“全我弘化”。几位帝君、仙官的形象顿时化作丑陋的无常,地狱中的牛头马面。伪君子的面孔暴露无余。 作品以非现实的手法,达到了讽喻现实的目的,为唐代的社会生活留下了生动的写照。在浩如繁星的历代笔记作者中,李玫名不见经传,但是,他的名字将与他的作品一起留在读者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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