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法国]帕尔尼

你用抚爱讨我的欢心，

你不断地许愿和允诺，

可诺言何时履行？

你老是拖延推托。

明天吧，你每天都这样说。

我急得坐立不安；

爱神们等待的时刻

终于来临，我把你紧紧追逐；

明天吧，你还是这样说。

感谢仁慈的神灵，

直到现在，他仍给你

每天都焕然一新的本领：

可时间，它在经过之际

将用翼端触碰你的容颜；

从明天起，你的丽质将减，

而我，可能也不再这么着急。

(胡小跃译)

【赏析】

艾弗瑞斯特·帕尔尼被认为是18世纪最伟大的爱情诗人。帕尔尼的传统爱情诗歌负有盛名，然而在19世纪以后现代诗歌风行的时代渐渐为人们遗忘，直到后殖民主义诗学理论兴起，人们才再次注意到这位来自非洲法属殖民地诗人笔下的异国风情，其具有非洲原住民色彩的《马达加斯加歌谣》渐渐受到了学者们的关注。但是帕尔尼最为经典的，仍然是他的爱情诗。

这首《明天》把时间和爱情这两个主题纠缠在一起。明天、明天、又明天，爱情是否也能像明天那样连绵不绝？恋人第一句淡淡的“明天吧”，让诗中人的爱意燃烧得更加炙热。然而时间也会淡化爱情的渴望，恋人第二句“明天吧”使得时间的神灵渐渐赋予“每天都焕然一新的本领”;时间渐渐流逝，年华老去会剥夺人们对爱的追逐，所以“从明天起，你的丽质将减，/而我，可能也不再这么着急”。时间既是爱情的煎熬，又是爱情的杀手。这首诗歌在时间(“明天”)和爱情的张力之下，道出了等待爱情的痛苦，却又获得了超越爱情的人生理解。

帕尔尼的爱情诗，诗法不拘一格。这首诗中的关键词“明天”三次出现，仿佛音乐中的三次变奏，每一次变奏都是在相似的诗律结构中，巧妙地改变了时间对于爱情的意义，尤其是改变了诗歌的情绪，从最初热烈的痛苦，渐渐变成了哲理的淡然，诗歌安慰着痛苦于爱情中的人们。这种变奏的手法，特别有利于对直抒胸臆的诗歌赋予丰富的变化和内涵，所以深刻地影响了后来的浪漫主义诗歌。

(刘云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