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证人是东·卡斯巴罗（下）

这下，我们俩脸对着脸，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他十分恼怒地瞪着我。而我，已经全身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了。我摆动着双腿，突然用腿缠住了归亚罗的身体——我的手实在是没有力气再抓住枕木了。归亚罗的身体不情愿地扭动着，然而，我的双腿却像钳子一般紧紧地缠着他。接着，我的左手从抓着的枕木上松开，抱住了归亚罗的身子。一种得救的感觉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我的右手也抱住了归亚罗。这下，哈蒙·归亚罗一个人吊在枕木上，不过，他承载的是两个人的重量。可是呢，他也不敢把我踢开，因为这样做会让他跟我一起掉进河里。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头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那只是一节火车头，而不是整列火车。司机从火车头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爬到了铁轨上。原来，他在圣塔·安娜远远地看到了桥上的情景——一个男人在桥上站着，另一个男人吊在桥面下。他心里觉得诧异，于是赶紧开着他那辆破旧的“艾尔维拉”号全速赶了过来，一探究竟。
　　这时，东·卡斯巴罗赶到了。他看到了两只手，两只指甲里已经渗出血来的手紧紧地抓着枕木；而另一边，还有一只手，一只急切的、往上伸着的、试图要抓住什么的手——那是我的手。东·卡斯巴罗抓住了这只他唯一能抓住的手，开始往上拽。就在这时，哈蒙·归亚罗实在是支撑不了两个人的体重了。只听见一声拉长的凄厉的叫声，他的两只手从枕木上滑了下来，然后拽住了我的腿。我赶紧用空着的左手去拉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哈蒙的身体像块铅似的径直掉了下去，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紧接着，我脚下的河流里溅起了一团白色的水花。我想河里的那些凯门鳄们肯定要欢呼雀跃了。
　　“这是他自找的！”我心里暗自想着，“谁让他一开始在那儿讨价还价呢！要是一开始他就同意了十比索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吗？……再说了，他还偷了那么多马……愿上帝保佑他！”
　　我和东·卡斯巴罗坐上火车头，开过了桥，然后拐了个弯，沿着河的方向继续缓慢地往前开。突然，我们看到不远处的水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像个鬼怪似的，浑身上下满是淤泥和水草，艰难地挣扎着往岸上爬。我们将火车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叫道：“啊！圣母玛利亚！这是归亚罗的鬼魂出现了吗？”
　　“喂，你是哈蒙吗？”东·卡斯巴罗冲着他喊道。这个“鬼魂”并没有答话，只是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这就是整件事情的经过。关于哈蒙·归亚罗后来又来找我，问我要四十六比索的说法完全是瞎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钱的。
　　就是这样一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