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邓剡《唐多令·雨过水明霞》

(宋)邓剡

唐多令·雨过水明霞

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叶声寒，飞透窗纱。堪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寂寞古豪华，乌衣日又斜。说兴亡、燕入谁家？惟有南来无数雁，和明月、宿芦花。

邓剡，江西吉安人，景定三年(1262年)考中进士，官至礼部侍郎，崖山兵败后，为张宏范所获，后因教张之次子，得赦放还。从内容来看这首小令当为南宋灭亡后词人流落南疆时所作。

本词上阕抒写词人身在天涯时当深秋的悲凉情怀。“雨过水明霞，潮回岸带沙。”首先点明词人所在的环境特色：豪雨过后，澄澈的水波映着瑰丽的彩霞，潮头退去，岸边留下了一层细细的平沙。“叶声寒，飞透窗纱”则由外环境转入内环境的描写，点出词人客中的景况：落叶的声音也仿佛带着寒气透过窗纱，侵入词人的心田。这里不说叶声入耳，而说“叶声寒”侵透窗纱，这就是应用了听觉和触觉上的通感，给落叶的声音赋予了温度，极为细腻地写出了落叶声所引起的心理上的那种微妙凄凉的感觉。“堪恨西风吹世换，更吹我、落天涯。”则点明世事的变迁和个人命运的联系，而这一切都含蓄地统归之于西风的飘吹，这样“西风”就具有了象征性的社会内涵——西风落叶正成为一个王朝没落的风雨飘零的标志。

下阕进一步渲染词人对世事变迁王朝更迭的感慨，同时又与秋景相融相连。“寂寞古豪华”对下面三句是一个总括性的描写，它意味着昔日的豪华都已成为今朝的寂寞荒凉。唐人刘禹锡有诗云：“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乌衣”三句用的就是此诗的大意，它哀叹南宋王朝的灭亡，悲叹昔日的南国金粉之地已落入蒙古贵族的铁蹄之下。“惟有南来无数雁，和明月、宿芦花”又与上阕“叶声寒”、“西风吹”相照应，暗喻词人自身已如南来的大雁一样漂泊无定，面对明月映照下的芦花荡，暗淡的心中萦绕着无限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