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谣曲 [意大利]邓南遮

微风拍着羽翅，

在柔嫩的沙子上

飒飒地写下迷离的文字。

微风向洁白的河堤

吐出低低切切的絮语，

盈盈秋波传递。

太阳落进了西山，

无限的音籁，阴影与光彩

自由嬉戏在你的温存的两腮。

海滩的宽阔、干枯的脸庞，

好像漾出了你的惝恍

奇妙的浅笑，万千模样。

(吕同六　译)

【赏析】

在意大利诗坛，邓南遮是与卡尔杜齐、帕斯科里并称为“三杰”的大诗人。他的诗写得比较洒脱、优雅、自然，遣词造句也很讲究，描写自然景物尤其栩栩如生，在表现手法上有其独到之处。这首《夏日谣曲》就是这样一首著名的抒情诗。

为表现夏日缤纷绚丽的风光，诗人特意选定微风和夕阳两组镜头，每组镜头又都不是静止的、孤立的，而且无一不带有十足的灵气：“微风拍着羽翅，/在柔嫩的沙子上/飒飒地写下迷离的文字。/微风向洁白的河堤/吐出低低切切的絮语，/盈盈秋波传递。”诗人不说微风吹散沙子，而是说微风在沙子上写下迷离的文字，这样，一个普通的镜头就栩栩如生起来。同样，诗人说微风向河堤盈盈秋波传递，拟人手法的运用使美丽的大自然有了人的风情和缱绻，把夏日风光楚楚动人的情态生动地描绘了出来。

邓南遮擅长捕捉和表现光与影的种种形态，又赋予其丰富的人的情感，这使他的抒情诗具有了一种穿透力和透明性：“太阳落进了西山，/无限的音籁，阴影与光彩/自由嬉戏在你的温存的两腮。”这里我们不禁感叹诗人感官的敏捷和强悍。徐志摩曾这么赞美邓南遮：“他能勘现最秘奥与最微妙的现象与消息，常人的感官所不易领略的境界。他的生命只是一个感官的生命，自然界充满着神秘的音乐，他有耳能听精微的色彩，他有目能察馥郁的香与味，他有鼻与舌能辨析人间无穷的隐奥的变幻与结合，他有锐利的神经能认识、能区别、能通悟。他的视觉在他的器官中尤其是可惊的敏锐；他的思想的材料，仿佛只是实体的意象，他与法国的绿帝(皮埃尔·洛蒂)一样，开口即是想象的比喻。”(徐志摩《丹农雪乌》)徐志摩的这段评论深得邓南遮诗歌创作的精要，可谓是“同心之言”。世间万物在邓南遮的笔下都会带上一份或更多一份悠扬婉转，缠绵迷离。

举凡翻译诗歌作品，或尽其意，或尽其韵，两者难以求全。如果妙手偶得，使形、意两者兼顾，则实是幸甚至哉！这首译诗是译者完全根据原作的韵律译出，可谓兼备韵律美和意境美。原诗前两节交叉押韵，取aba，后两节都取的是aaa;而在译诗中，前两节交叉押i的韵，后两节分别押ai和ang的韵。这样前后照应，错落有致，与原诗对应可谓天衣无缝。另外，译作用词轻而选词慎，传达给读者一个完整的邓南遮的诗歌意境。

(吴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