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前缓声歌 |
释义 | 前缓声歌[南朝·宋]谢惠连 羲和纤阿去嵯峨,睹物知命,使余转欲悲歌,忧戚入心胸。处山勿居峰,在行勿为公。居峰大阻锐,为公遇谗,雅琴自疏越,雅韵能扬扬。滑滑相混同,终始福禄丰。 《前缓声歌》为乐府旧题,属《杂曲歌辞》。本篇是谢惠连所作的拟乐府诗。谢惠运才华出众,但因行止不检而“坐废不豫荣位”(即被判为废弃不用,不得进仕),后经人为之辨解,二十四岁那年才在彭城王刘义康府中做了个法曹参军(司法署的参谋)。这首诗应是在此任上时的作品,它表露了作者在无法成就功名大业的境况下,想避世归隐、取乐山林的心迹。 全诗可分为三层意思。首句是第一层,写诗人对自己命运的忧伤。开篇第一个小句,诗人就以生动形象的笔触,写出了对人生短暂的感慨。羲和,是传说中日神的御者;纤阿,是月神的御者,这里分别指代日、月。嵯峨,谓日月栖息的地方。“羲和纤阿去嵯峨”,等于说日月穿梭,光阴荏苒。做了法曹参军之后,诗人那长期受压抑的心总算得到了点暂时的安慰,早日建功立业、名显身贵的希望又一次在胸中升腾起来。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在受尽了权贵们的冷落、饱尝了仕途的辛酸之后,他深刻地认识到现实社会是不允许一个“坐废不豫荣位”的人腾达的。在严酷的现实面前,诗人只能哀叹自己命运的不幸。“睹物知命”四个字,显得十分沉重。热望成了灰心,怎能不让人感慨悲歌。一个“转”字,恰切地点出了由希望到理想破灭的心理变化过程。一想到人生短暂、年华难留,而功名业绩却茫然不知所在,无限的忧伤就充溢了心胸。这一层的四个分句,长短参差,绵连而下,语简意深,哀婉凄恻,令人感到似有不尽的哀愁忧伤在里面。 二、三两句为第二层,写诗人以位高易罹祸患为由来淡化心志,自我宽解。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无法解决、内心的郁愤哀伤与日俱增的情况下,诗人只好自我安慰了。歌到此处,诗人不再抒写烦纡的心事,而将笔锋一转,笔法大变。“行”,列、班位:“在行”犹言居官。“公”,公卿,指高官显位。位高权重而为谗谄所蔽,轻则害身,重则亡国,自是应该有所警戒的。作者以峰高险阻不可居作比,大谈其公卿显贵不可为的道理,似乎是一改初衷,甘居下列了,其实略加体味就不难看出,这乃是诗人在内心充满难言之痛而又无可如何的情况下的自我宽慰、自我排遣,所谓“言在此而意在彼”也。不是不可为,更不是不愿为,而是不得为也!在“居锋大阻锐,为公迂谗蔽”这种近乎清淡的高论后,我们仍可以听到诗人那深沉的悲叹和无力的抗争,真正欲盖而弥彰。这两句音节响亮,语调利朗,与首句相比,看似旨趣迥然,实则一脉相承。同时,为后边的抒写作了铺垫,给人以大起大落而又过渡自然的感觉。 第三层抒写诗人欲追随隐士、取乐山林的情怀。“疏越”,疏阔畅达的意思。“韻”,当作“埙”(xun),一种陶制的吹奏乐器。古代的隐士常以琴声适性陶情。谢惠连曾作过《琴赞》,云:“孙登是玩,取乐山林。”孙登是三国时魏人,隐居山林,好弹琴,善长啸。相传有一天阮籍入山拜见,遥见他在高崖下弹琴,于是仰天长啸,啸声与琴音谐和;孙登便也以长啸和应,妙响动林壑。“雅琴自疏越,雅韻能扬扬”一句,即暗用了这个典故。诗人以疏阔畅达的琴声代隐士,扬扬的埙鸣比自己,意谓自己也想效仿阮籍,追随隐者,取乐山林,澹泊心志,从而涤荡尽胸中的烦纡。 “滑滑”同“汨汨”。“滑滑相混同”化自《淮南子·原道篇》 “混混汨汨,浊而徐清”一句。诗人虽有避世之念,但功名利禄之心还难以一下割舍,所以想望在追随隐者、放情山水之中弃绝尘念, 由浊而清,最后能真正与清静无为的高士同调共歌。到了那种境界,无为而为,不有而有,自然是不求福禄、福禄自丰了。“始终”二字, 正见诗人想望之切 这最后两句笔调轻灵明快,飘逸洒脱,与首句形成了强烈、鲜明的对比:“雅琴”、“雅韻”,“扬扬”、“滑滑”几个词语的运用,显得诗句音韵优美,生动流畅,相形之下,更见彼时之忧戚,此处之安乐。然而,这也不是作者的初衷。言“勿为公”是为了掩盖不得为公的失望,而想隐退山林也不过是为了逃避现实社会的重压,决非仰慕神仙。而且,诗人也做不到这一点。他的出身,经历以及才华、个性等,决定了他不可能超脱尘世,忘却功名。这也正是他的悲剧所在。事实上,处于欲进不得、欲退不忍的困厄中的诗人,一直抑郁忧愤,终于在二十七岁那年(元嘉十年),以一个小小参军的身份抱恨早逝也。自然,他既没有得到尘世的荣华,也没能享受山林的清逸,只赢得了后人一掬同情的泪水。 这篇作品很有特色。诗人笔法灵洁,笔调多变,前后对比强烈、情趣各异而又首尾贯通,浑然一体,谋篇布局别为一格。造语新颖,生动、含蓄:用典巧妙,不露痕迹,显得言浅而意深,语近而旨远,读来韵味醇厚,给人以美的享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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