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关河之学的产生与影响 |
释义 | 关河之学的产生与影响关河之学指鸠摩罗什到长安后与其弟子们一起创立的佛教学派。因这一学派主要活动在关中地区,故称。 关河之学的产生 鸠摩罗什(343—413),西域龟兹人。自幼出家,先学小乘,后改宗大乘,主要研习印度佛教大乘中观学说,达到很高的造诣,声名远播。前秦建元十八年(382),苻坚遣吕光攻伐西域,因鸠摩罗什是“国之大宝”,令吕光“若克龟兹,即驰驿送什”(《高僧传》卷二)。但吕光攻克龟兹返回时,前秦已经败亡,故在凉州自立后凉,鸠摩罗什亦滞留后凉十余年。因吕光及其继承者并不信奉佛教,故在这十余年中罗什在佛教方面没有什么建树。但他利用这段时间通晓了汉语,为以后的佛典翻译奠定了基础。后秦弘始三年(401),姚兴败后凉,迎罗什到长安,“待以国师之礼,甚见优宠。晤言相对,则淹留终日。研微造尽,则穷年忘倦”(同上)。先后请罗什在逍遥园、中寺、大寺等地设立译场,翻译佛典。 鸠摩罗什翻译的经典很多,但从佛教义理的角度讲,也有一个侧重点,就是罗什自己最为服膺的龙树中观理论。其代表作品为龙树的《大智度论》、《中论》、《十二门论》与提婆的《百论》。这四部著作有着内在的联系,共同构成了中观理论的完整体系。僧睿在《中论序》中说:“《百论》治外以闲邪;斯文(按:指《中论》)祛内以流滞;《大智释论》之渊博;《十二门观》之精诣。寻斯四者,真若日月入怀,无不朗然鉴彻矣。”(《出三藏记集》卷一一)鸠摩罗什翻译这四部著作,目的是系统传述中观学说。其中《大智度论》原文篇幅很大,罗什针对当时中国佛教的实际水平与迫切需要,着重翻译了其解释佛教名相的部分,而对阐述义理的部分则多有删略。这样,中国僧人就可以真正了解这些佛教名相的本来含义,再也不用采取“格义”之类的方法了。 鸠摩罗什传述的另一重点是大乘菩萨戒。鸠摩罗什本人原为戒律精勤的沙门,但因各种原因,终于破戒还俗,娶妻生子。姚秦时期,他实际以白衣菩萨的身份译经、说法。所以,他传述大乘菩萨戒,大约既是应当时中国社会大乘流行的实际需要,也是应自己身份改变之需要。所译的《梵网经卢舍那佛说菩萨心地法门戒品》,又名《梵网经》,二卷。上卷主要叙述关于菩萨戒位的四十法门,包括十发趣心、十长养心、十金刚心等三十心及体性平等地等菩萨十地; 下卷则一一叙述大乘菩萨应遵守的十重戒及四十八轻戒。本经称上述诸戒为佛戒,谓:“众生受佛戒,即入诸佛位。位同大觉己,其是诸佛子。”本戒律出家、在家信徒均可受持。据说此经初译,即有道融、昙影等三百人受持此戒,慧融并抄写三千部以资流传。本经有较为鲜明的中国伦理思想色彩,经中多处强调孝道,谓释迦牟尼最初制定的菩萨戒即为“孝顺父母、师僧、三宝。孝顺,至道之法。孝名为‘戒’,亦名‘制止’”。故亦有人认为此经乃中国人假托佛说所撰伪经。其实,经中孝道思想的出现,反映了鸠摩罗什与中国传统思想的调和。 他传述的第三个重点是禅法。禅定因其神秘、直观的特性,传统讲究师承。但鸠摩罗什所传述的禅法无特定的师承。他综合印度世友、众护、近护、众军、胁尊者、马鸣、罗陀等七家的禅法,编译为三卷《禅要》,主张以“不净观”对治“贪”;以“慈悲观”对治“瞋”;以“十二因缘”对治“痴”;“寻思”重的人修“安般”;“平等”(一般)的人修“念佛”。此外,还编译了一些其他禅法著作。这或者反映了鸠摩罗什自己在禅定方面学无常师的特点。 一般来说,所谓“关河之学”,大体包括上述三方面内容。鸠摩罗什曾著《实相论》,论述自己对龙树中道实相的理解,应是关河之学的精华之作,可惜已经亡佚。 由于姚兴的支持,也由于鸠摩罗什声名遐迩,全国各地的比丘闻名而至,据说先后共有五千多人。鸠摩罗什翻译经典时,许多僧人作为助手参与工作,罗什自己经常是一边翻译,一边讲解。因此,罗什的译场,其实际作用不仅是翻译经典,也是一个讲授佛学知识的大学校。如翻译《大品经》时: “法师手执胡本,口宣秦言,两释异音,交辩文旨。秦王(按:指姚兴)躬揽旧经(按:指旧译本),验及得失,咨其通途,坦其宗致。与诸宿旧义业沙门释慧恭、僧䂮、僧迁、宝度、慧精、法钦、道流、僧睿、道恢、道标、道恒、道悰等五百余人,详其义旨,审其文中,然后书之。”(《出三藏记集》卷八) 翻译《法华经》时,“于时听受领悟之僧,八百余人,皆是诸方英秀,一时之杰也”(《出三藏记集》卷八)。翻译《思益梵天所问经》时,“于时咨悟之僧,二千余人。……近是讲肆之来,未有其比”(同上)。 鸠摩罗什在翻译与讲经时,还经常对照旧译本,辨析两者的异同,讲解佛典的真义,从而使中国僧人了解佛教名相与玄学概念之间的差异: “兴如逍遥园,引诸沙门于澄玄堂听鸠摩罗什演说佛经。罗什通辩夏语,寻觅旧经,多有乖谬,不与胡本相应。 兴与罗什及沙门僧略(按:即僧䂮)、僧迁、道树(按:即道标)、僧睿、道坦(按:即道恒)、僧肇、昙顺等八百余人,更出《大品》。罗什持胡本,兴执旧经,以相考校。其新文异旧者,皆会于义理。”(《晋书》卷一一七) 鸠摩罗什的这种方法,实际是用印度佛教的般若思想,尤其是般若思想中的中观理论,对中国原有的在玄学笼罩下的佛教般若学作了一个彻底的清理。使得听讲的中国僧人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如慧观在《法华宗要序》中这么说:“(鸠摩罗什)更出斯经,与众详究。什自手执胡经,口译秦言,曲从方言,而趣不乖本。即文之益,亦已过半。虽复霄云披翳,阳景俱晖,未足喻也。”(《出三藏记集》卷八) 由于鸠摩罗什及其弟子们的努力,在关中形成一个新的佛教中心,关河之学由此产生。 关河之学的影响 关河之学通过如下两种方式逐渐影响到全国。 其一,鸠摩罗什来到长安以后,各地一些僧俗佛教学者与他书信往还,请教义理。其中以著名的庐山慧远与东晋王谧为代表。慧远向鸠摩罗什请教的主要有法性、佛身等问题,有关书信被后人集为《大乘大义章》,今存。王谧向鸠摩罗什请教的有般若、三乘、神识、涅槃、佛身、净土等问题,现原文已佚,仅剩题目。关河之学由此传播开来。 其二,罗什到长安,诸方英杰,一时奔集,门下常有数千人。其弟子中不乏优秀人才,有所谓“四圣”、“什门八子”、“八俊”、“十哲”的说法。四圣指竺道生、僧肇、道融、僧睿。也有的说是指竺道生、道融、慧观、僧肇。“什门八子”指竺道生、道融、昙影、僧睿、慧严、慧观、道恒、僧肇。八俊一般指竺道生、僧肇、道融、僧睿、道凭、昙影、慧严、慧观。也有不同的说法,如有的认为有僧䂮而无道凭;有的认为有道恒而无道凭。十哲则于八俊之外加道恒、道标。由于什门人才济济,以至姚兴十分欣羡,一心想从什门弟子中拉出几个人还俗从政,但未能如愿。什门不少弟子来自全国各地,学成后又各自返回,从而把关河之学传播到全国。 鸠摩罗什的弟子中出了一批对中国佛教影响巨大的理论家。如竺道生首创“一阐提人也可成佛”,对佛教的涅槃学的传播与发展起到重大作用,对中国哲学从玄学本体论向心性论的转变也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僧肇撰写了《肇论》,从理论上对前此的佛教般若学作了彻底的清理,被后人视为三论学派的理论奠基人。慧观提出“五时判教”的学说,实际是以“大一统”的中国文化为背景对印度佛教的一种改造。僧导、僧嵩则成为成实学派的早期著名论师。凡此种种,使得关河之学的影响绵绵不绝。 鸠摩罗什对中国佛教的贡献 鸠摩罗什开创了中国佛教的一个新时期。他的主要贡献如下: 第一,他传播了龙树中观学说,形成关河之学,使得中国佛教从玄学的笼罩中挣脱出来,成为意识形态领域里一支独立的力量。使中国佛教从此走上独立发展的道路。 第二,他培养、教育了一大批弟子,这些弟子后来分布在全国各地,对南北朝佛教学派的形成与发展有直接影响。 第三,他翻译了大批佛教经典,这些经典对中国佛教有着持久而深远的影响。后代不少学派或宗派都以他翻译的经典为立宗的依据。他翻译的戒律著作也为中国佛教所遵从。他翻译的《弥勒成佛经》等成为民众佛教的信仰依据。因此,鸠摩罗什对我国的民众佛教也有一定的影响。甚至直到明末,罗教还编撰出名为《鸠摩罗什法师取经清话》的宝卷。 第四,如果说道安的“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标志着中国教团已经从实际中认识到依靠世俗统治者的重要性,则鸠摩罗什是积极把这种认识付诸实践的第一人。由于得到世俗统治者的支持,佛教在后秦迅速发展: “兴既托意于佛道,公卿以下莫不钦附。沙门自远而至者五千余人。起浮图于永贵里,立波若台于中宫。沙门坐禅者恒有千数。州郡化之,事佛者十室而九矣。”(《晋书· 姚兴载记》) 在鸠摩罗什时代,我国出现两种类型的佛教教团。一种是庐山慧远的教团,独立于王化之外;一种是鸠摩罗什的教团,依附于政权之下。正是鸠摩罗什型的教团,其后成为中国佛教教团发展的主流。笔者认为,鸠摩罗什奠定了我国佛教教团与政权关系的基本格局,亦即政权支持、资助教团,教团依附、拥护政权。在其后的一千多年中,虽然有时两者发生矛盾,但这一格局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 鸠摩罗什对中国佛教虽有巨大贡献,但本人常有曲高和寡之感,他说:“吾若著笔作《大乘阿毗昙》,非迦旃延子比也。今在秦地,深识者寡。折翮于此,将何所论。”(《高僧传》卷二)他有一首诗称:“心山育明德,流熏万由延。哀鸾孤桐上,清音彻九天。”(同上)也反映了他这种怀才无人识,有志无由舒的心情。由于他本人的著作大多亡佚,故除了翻译经典、讲解经义外,他是否还有理论上的创新,现在很难论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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