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葡萄

葛翠琳

〔梗概〕有个偏僻的小山庄，村外有一条河，村里人差不多家家都养鹅。
村东有个李家，养鹅的历史最长，养的鹅也最多。李家夫妇俩只有一个女儿，这小姑娘的脸蛋长得像鹅毛那样白净，一对明亮的眼睛活像两颗亮晶晶的葡萄珠儿。
小姑娘从八岁起就放鹅，村里人都叫她“白鹅女”。
白鹅女十岁那年，爹娘因病先后去世，她成了孤儿。狠毒的婶娘见她可以干活了，便假惺惺地“收留”了她。
白天，婶娘打发白鹅到河边放鹅；夜晚，也不叫她进屋，只许她和鹅睡在一起。那些鹅好像都很同情它们的小主人，总是张开温暖的翅膀盖在白鹅女身上。
又过了一年，婶娘生了个十分俊俏的小妹妹，只可惜小妹妹是个瞎子，于是，村里人都叫她“瞎闺女”。看着白鹅女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看看自己女儿那一动不动的眼珠，婶娘真恨不得把白鹅女的眼睛挖出来。
这一年的中秋节到了，家家户户都团聚在家中赏月，吃月饼，只有白鹅女孤零零地坐在河边发呆。想起死去的爹娘，不禁泪流满面。就在这时，婶娘挎着篮子来到河边，她恶狠狠地让白鹅女替她装满一篮鹅蛋。白鹅女泪汪汪地求婶娘把她带回家。不料婶娘却把牙齿咬得咯咯响，说：“别人都说你的眼睛像葡萄珠儿，让我也来看看。”说着顺手抓起一把沙子揉进了白鹅女的眼睛，然后提起篮子就回家了。
白鹅女捂着疼痛的双眼，哭了一夜又一夜，任凭她怎样揉，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她瞎了。
哭了三天三夜，白鹅女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给她讲的一个故事，说是深山里有一种野葡萄，瞎眼人吃了它就能重见光明。于是，她打定主意，要去寻找这种野葡萄。
白鹅女擦干了眼泪，骑上一只小白鹅逆水向河的上游游去。
游了很长时间，来到一座大山下，没法再往前游了。白鹅女嘱咐小白鹅顺着河水赶紧回到鹅群去，自己就独自进山了。
一路上，遍地乱石荆棘，这样的路，即使是明眼人走起来都十分困难，白鹅女只好摸索着前进。她的手脚被扎破了，血一滴滴地滴在路上。她巧妙地躲过了黑熊搜寻猎物的眼睛，逃过了秃鹰捕捉食物的利爪，树干一般的大蟒吓得她出一身冷汗，更可怕的是一失足掉进了山涧，幸亏下面是沉积多年的游淤泥，她才侥幸活了下来。
顺着山涧，她又往前走啊，走啊，一次，她实在口渴得厉害就摸索着到一条小河里去捧手喝，顺便洗洗手和脚。说来真奇怪，洗完手脚后，原来那些流着血的伤口都长好了，浑身也充满了力气。白鹅女觉得这可真是条神河啊，说不定它会把自己带到长野葡萄的地方。于是，她就顺着河水往前走。走着走着，眼前忽然像有什么垂下来的东西挡了她一下，她伸手一摸，像是藤蔓，再仔细摸，藤蔓上还挂着一串串圆圆的，凉凉的东西，用力一捏，流出了汁液，白鹅女心中一惊：这莫非是野葡萄？于是她又急忙摘了一颗放在嘴里，好甜啊，一下子，她的眼前一片光明，啊！她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在她面前，满山遍野都长着野葡萄。
治好了眼睛，白鹅女又找了些藤蔓编个篮子，然后摘了满满一篮野葡萄，准备带回村治好磨房里瞎眼的老爷爷、沿路乞讨的盲艺人，还有婶娘家那瞎眼的小妹妹的眼病。
就在她起身要回家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去了。她急得东奔西转，后来，她碰上一个石头老人，忙向老人说明来意，并请求老人送她出山。那老人一再挽留她住下来，说这是一座神山，山上有很多奇珍异宝，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住在这里，可以尽情享受荣华富贵。可是，白鹅女对这些都不动心思，她一心要回村去治那些人的眼病。
石头老人被她感动，不再挽留她，顺手折了一根树枝，让白鹅女拿在手里，并告诉她说：“拿着它，你就可以认识回家的路了。”
这树枝也真奇怪，拿着它走路，又快又轻松。不一会儿，白鹅女就走出了大山。
路上，她碰见一个双目失明的老爷爷正坐在干旱的田地里摇头叹气，原来，他是因为连年干旱颗粒无收而哭瞎了双眼，白鹅女忙从篮子里拿出一串野葡萄，一颗一颗放到老人嘴中，老人的眼睛被治好了，他又可以担水浇地了。
白鹅女继续赶路，就在她路过一间破草屋时，听见里面有哭声，她推开门走进去，见一个老妈正伏在织布机上伤心地痛哭。原来，老妈妈由于长年累月地织布，眼睛累瞎了，没法织布，日子就过不下去啊。白鹅女又从篮子中拿出一串野葡萄，一颗颗送到老妈妈嘴中，老妈妈的眼睛得救了，她又重新织起了布。
不知又走了多少路，白鹅女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这时，她那狠毒的婶娘早已病死了。白鹅女用带回的野葡萄，使磨房里的瞎老爷爷重新看见了天上的星星，让那沿路乞讨的盲艺人看清了路边的青草，叫自己那瞎眼小妹妹看到了白鹅。
她还用这篮野葡萄治好了远近许多人的眼病。
〔赏析〕这篇童话运用浪漫主义夸张手法和丰富神奇的想象力，赞扬了白鹅女身上表现出来的人间善良、美好的品德。鞭挞了像婶娘那样心地歹毒的人。
白鹅女勤劳、善良、勇敢、坚强，不贪图荣华富贵。她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痛苦，以为别人解脱痛苦为自己的幸福，她是人们美好愿望的化身。
故事中的婶娘心地狠毒，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却有着极强的妒忌心，她丧心病狂地弄瞎了白鹅女明亮的双眼，激起了读者极大的憎恨。作者让她早早得病死去，这也正是我国劳动人民千百年来所期盼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愿望的体现。
〔作者简介〕葛翠琳，出生于1930年，河北乐亭县人。当代著名儿童文学女作家。主要作品有《葛翠琳儿童文学选》、《葛翠琳童话选》,包括童话《野葡萄》、《翻跟斗的小木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