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宁四毋” 高人一筹

一个艺术家、进行了广泛的艺术实践和深入的艺术探索，他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艺术理论。这些理论，就其本质来说都是他们的心得体会。他们的艺术实践越广泛，其探索越深入，他们的理论则越精辟，因而也就越具备普遍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傅山在书法艺术上提出的“四宁四毋”的审美原则和创作原则，其影响之深远是众所周知的。后人对“宁丑毋媚”,曾经有过许多互不相同的理解。宁这样，毋那样，其涵义颇类孔子所说的“不得中行而与，必也狂涓乎”。所以，一般认为 “宁丑毋媚”也就是孔子所说 “过犹不及”的意思。丑过左，媚过右，不左不右，就是中庸，在书法艺术上就是美，它是无过无不及的。傅山只是厌恶软媚，所以才说 “宁丑”。也有人认为 “宁丑”就是肯定丑，媚是世俗的美，丑是高雅的美。傅山所肯定的丑，也就是后来石涛所说的“精雄老丑贵传神”的意思。现代艺术家们对“宁丑毋媚”经常谈及，说法甚多。陈子庄说： “书法柔媚者，世以为美，其实属丑。大凡人无独立之人格，其艺术则柔媚。既无独立人格，何来美。”(《石壶论画语要》)他和傅山的说法非常一致。傅山特别强调作人，他说： “作字先作人，人奇字自古。”这是傅山的至理名言。
民间盛传，傅山练武，而且武功甚高。也有人对此有疑义，说书法就具有气功的功效，本是健身的宝筏，长于此道的人一般都健康长寿。有些事实，使我们较为相信傅山练武的传说。第一，傅山的师傅还阳真人是金真道的道长，擅长武功；第二，傅山的儿子傅眉习武。傅眉曾游塞北江南，“所至辄询其风土人物，及山川坂塞，保障险碍，战守陈迹，皆默识之。喜读兵书。从汾州僧续宗学骑射击刺，一时武勇士皆出其下。年五十，始读内典，发愿先为王霸，然后成佛。盖其心未尝一日忘天下。此皆山之教也。不知山者，观于眉，斯得矣，文事山所能皆能之，且极似之”(见邓之诚撰《清诗纪事初编》卷二)。第三，傅山年轻时身体很不好，后来他自称是“弯强跃骏之质”。看来他很可能是习武有成。然而在《霜红龛集》中，有关练武的话一句也没有，而有关书法的诗文却很多。这里或许可再引一句陈子庄《石壶论画语要》中的话：“长期写字，能变化人的气质而不自知。”
《霜红龛集》中，有关书法的议论甚多，却从未提及永字八法。永字八法原是众所周知的，若说傅山可能不知道，这是说不过去的。在傅山论述书法的诗文中，有點𪑜黝等六个字，其涵义颇多回穴。这些字都出在魏晋人的书论中。所以，可以认为，傅山不提永字八法是因为他所坚持的，是永字八法以前的古典笔法。这六个字，就是古典笔法的六字诀。于是，我们从这些理论问题上，更进一步地看到了傅山独特、深邃、高人一筹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