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者缺席

唐离

现年75岁的鲍勃·迪伦的歌曲影响了无数人，2016年10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他维持了数周沉默。最近诺贝尔基金会发声明说：鲍勃·迪伦将不会亲自领奖，但已提供讲稿，将会在宴会上宣读。过去有几名得奖人由于不同原因未出席颁奖典礼：多丽斯·莱辛因太老，品特因住院，耶利内克有社交恐惧症。其实这远不是诺贝尔文学奖最麻烦的事。

诺贝尔基金会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找到1907年的得主吉卜林，因为他当时在印度尼西亚的丛林中狩猎老虎，并且不想被打扰。因“观察的能力、想象的新颖、思维的雄浑和叙事的杰出才能”而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吉卜林年仅42岁，是迄今为止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当时吉卜林决心在有生之年捕获一只非常罕见的单眼，得了白化病的苏门答腊老虎，如果一些来自瑞典的傻瓜从丛林中冒出来，吓跑了老虎，吉卜林会把来人撕得粉碎的。

两年后，臭鸡蛋又打在诺贝尔文学奖的脸上。当年他们把奖授予瑞典作家西尔玛·拉格洛夫，因为她“作品中特有的高贵的理想主义、丰富的想象力、平易而优美的风格”。但是诺贝尔委员会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他们把支票差点给错了人。

西尔玛·拉格洛夫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第一位女性。她出生在瑞典西部伐姆兰省中的小庄园。在西尔玛·拉格洛夫长大的地方，她的名字非常普通，诺贝尔基金会签了支票之后，邮递员出现在当地的酒吧，并说， “我有一張139800克朗的汇款单，是给西尔玛·拉格洛夫的，她今晚在这里吗？”马上，35个女人跳起来说，我是西尔玛·拉格洛夫！我是西尔玛·拉格洛夫！邮递员说，等一下你们是写出了《孔阿海拉皇后》和《骑鹅旅行记》的那个西尔玛·拉格洛夫吗？这样人群才平静下来。

1958年10月23日，瑞典文学院宣布将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帕斯捷尔纳克，以表彰他在“当代抒情诗和伟大的俄罗斯叙事诗文学传统领域所取得的重大成就”。帕斯捷尔纳克也向瑞典文学院发电报表示感激： “无比感激、激动、光荣、惶恐、羞愧。”但是如果接受诺奖，等待他的只有两个结果：或者“出去”（流亡）或者“进去”（坐牢）。六天之后，他给瑞典皇家文学院发了电报： “考虑到我所属的社会对你们这个奖项的看法，我必须放弃这一我不配接受的荣誉。这是我的自愿放弃，请不要见怪。”仅仅放弃诺贝尔文学奖是不够的，他还必须向祖国和人民公开悔过。他的“悔过书”于11月6日在《真理报》上发表。1960年5月30日，也就是在他谢绝诺贝尔文学奖17个月之后，70岁的帕斯捷尔纳克悄然谢世。

萨特则以完全不同的理由拒绝了诺贝尔文学奖。虽然获得提名前，萨特就给瑞典文学院写了封拒绝信。但是1964年，诺贝尔文学奖还是授予了他，授奖的理由是“他的作品理念丰富，充满自由的精神和对真理的探求，对我们的时代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消息传来时，萨特和波伏娃正在“东方酒店”吃饭，萨特面前放着一小碟腌咸肉加扁豆，这时记者们出现了。萨特当天就写了那封著名的拒绝声明，他写道： “我拒绝该奖的理由并不涉及瑞典学院，也不涉及诺贝尔奖本身，正如我在给瑞典学院的信中说明的那样。我在信中提到了两种理由，即个人的理由与客观的理由。我的拒绝并非一个仓促的行动，我一向谢绝来自官方的荣誉。”

后来萨特说了他的名言： “我希望我的书能由那些想读我的书的人，而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人来读……我拒绝荣誉称号，因为这会使人受到约束，而我一心只想做个自由人，一个作家应该真诚地做人。”

半个多世纪之后，我们再看萨特的姿态，还是那么先锋。

（张磊摘自《世界博览》 图/辛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