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尧藩《关中伤乱后》

殷尧藩

去岁干戈险，今年蝗旱忧。

关西归战马，海内卖耕牛。

这首伤乱诗为关中人民遭受天灾人祸而作。

关中本是好地方，渭河两岸，沃野千里，自秦以来农业就相当发达。但安史之乱后，中原地区战乱频繁，反叛、讨逆战争连年不断，唐王朝对人民的剥削也愈益苛暴，关中农民遭受战争和赋税的痛苦非常沉重，再加之遇到自然灾害，便陷入了走投无路的绝境。诗人为此忧思、悲伤，一一写出灾祸迭至下农民所遭受的苦难。首句指兵灾战火，次句言蝗灾旱灾。三句“关西归战马”承首句，末句“海内卖耕牛”承次句，分别呼应成章，谓战乱虽息而蝗旱又作，人祸之后天灾相继，农民不堪重负，纷纷卖掉耕牛，关中农业衰萎。归战马，喻战争结束，《尚书》记周武王灭商后不复用兵，有“偃武修文，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等语。海内，国境之内，犹言天下，这里指整个关中地区。战乱之后遇蝗旱之灾，雪上加霜，诚为可伤；乱后苛政依然，甚而变本加厉，榨尽民力，则更为可伤。诗人虽未言官府的剥削压榨，但朝廷若有休养生息之策，关中农民何至于卖掉赖以生存的耕牛？因此，诗人伤之所在，正如诗题所指，尤在乱后。

此诗体式用全对式，四句全用对仗，又都以名词领头，看来未免单调板滞，其实恰反映出关中人民苦难的深重。前二句“去岁”对“今年”，从时间上说年年有难，年复一年，灾祸无穷。后二句“关西”对“海内”，再从空间方面写出受害地区之广，受难民众之多。四句各以名词领起，一句一顿，貌似客观叙写，不加议论，不露情感，实际诗人的一片伤乱忧国之情正汹涌激荡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