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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李商隐《韩碑》鉴赏、赏析和解读
释义

李商隐《韩碑》鉴赏、赏析和解读



元和天子神武姿,彼何人哉轩与羲

誓将上雪列圣耻,坐法宫中朝四夷

淮西有贼五十载,封狼生貙貙生罴

不据山河据平地,长戈利矛日可麾

帝得圣相相日度,贼斫不死神扶持

腰悬相印作都统,阴风惨澹天王旗

愬武古通作牙爪,仪曹外郎载笔随(11)

行军司马智且勇(12),十四万众犹虎貔(13)

入蔡缚贼献太庙(14),功无与让恩不訾(15)

帝曰汝度功第一,汝从事愈宜为辞(16)

愈拜稽首蹈且舞,金石刻画臣能为(17)

古者世称大手笔(18),此事不系于职司(19)

当仁自古有不让,言讫屡颔天子颐。

公退斋戒坐小阁,濡染大笔何淋漓(20)

点窜尧典舜典字(21),涂改清庙生民诗(22)

文成破体书在纸(23),清晨再拜铺丹墀。

表曰臣愈昧死上,咏神圣功书之碑。

碑高三丈字如斗,负以灵鳌蟠以螭(24)

句奇语重喻者少,谗之天子言其私(25)

长绳百尺拽碑倒,粗砂大石相磨治(26)

公之斯文若元气(27),先时已入人肝脾。

汤盘孔鼎有述作(28),今无其器存其辞。

呜呼圣皇及圣相(29),相与烜赫流淳熙(30)

公之斯文不示后,曷与三五相攀追(31)

愿书万本诵万过,口角流沫右手胝(32)

传之七十有三代(33),以为封禅玉检明堂基(34)


李商隐的 《韩碑》,是唐代优秀的七言古诗的殿军,也是唐代叙事诗中别开生面的杰构。

唐宪宗元和十二年(817)十月,宰相裴度统兵讨平淮西强藩吴元济。诏命曾在裴度军幕担任行军司马的韩愈撰写 《平淮西碑》。后来有人诉碑文归功裴度而未突出李愬之功,宪宗乃令翰林学士段文昌重新撰写碑文勒石。从此韩、段二碑的优劣,成为文学史上一桩长期争论不休的公案。李商隐这首诗,首叙宪宗平藩决心和淮西镇长期猖獗,为叙裴度统兵出征、讨平淮西高占地步;再叙韩愈奉命撰碑,以明突出裴度首功是出于宪宗旨意,因而后来信谗推碑之举的错误也就了然在目。最后自然归结到对韩碑不朽价值的热情赞颂。诗的表层意思固然是为了颂扬韩碑,其深层用意则在强调君相协力,坚持平藩伐叛方针,以期国家的统一与中兴。这和他将国家治乱归于君相的贤明,特别是中枢是否得人的一贯主张是相合的。这首诗的写作时间,最早也应在开成四年(839)裴度逝世以后。根据诗中对推碑之举的不满,联系武宗会昌年间宰相李德裕在武宗支持下,力排众议,坚持讨伐泽潞叛镇并取得胜利,及宣宗继位,德裕等有功将相遭到贬谪等情事,这首诗很可能带有某种借端寄慨的性质。

本篇叙议相兼,而以叙事为主。从叙事的角度看,它主要歌咏了两个密切关连的事件。一是裴度统率诸军讨平淮西藩镇,二是韩愈奉命撰写《平淮西碑》及宪宗信谗推碑。诗的开头一段八句,叙平叛战争的缘起;最后一段,是对韩碑的热烈赞颂,可以看作上述两个事件的前奏与后响。从诗题“韩碑”看,对淮西战役及其缘起的叙述占了三分之一的篇幅,似乎稍嫌繁多;但从主题表达的需要和作者的深层用意看,对淮西之役的前因后果,必须大书特书。没有对前一事件的充分叙述,后面对韩碑的推崇便失去了坚实的依据。这说明,作者在构思和事件叙述的评略安排上是颇具匠心的。

这首诗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笔力风格的雄健。诗一开头,就用健举高古的笔法,大笔渲染宪宗的“神武” 和平叛的决心,显示出一种堂堂正正的气势。“誓将上雪列圣耻”一句,将平叛战争与安史之乱以来藩镇跋扈、国家多难的历史联系起来,更显出它关系到国家的中兴事业,是高占地步之笔。接下来掉笔写淮西镇长期对抗朝廷,有意突出其嚣张气焰,以反衬裴度讨平淮西之功的非同寻常。正如纪昀所评:“笔笔挺拔,步步顿挫,不肯作一流易语。……入手八句,句句争先,非寻常铺叙之法。”

第二段开头四句,遥接开篇,先用古文笔法,郑重其事地推出宰相裴度,显示“上雪列圣耻” 的关键在于“得圣相”。然后随即直入本题,叙到统兵出征,简洁直捷,毫不拖泥带水。叙出征,不作琐细描绘叙述,只用“阴风惨澹天王旗”一句稍作点染,便将当日森严肃穆气氛传出,空际传神,笔意超妙。接下“愬武” 四句,从麾下猛将谋士一直叙到勇猛的士兵,以突出裴度的统帅地位和强大实力,其中 “行军司马”韩愈单提,为下文奉命撰碑伏笔。写到这里,已充分显示出大军压境,蔡州必破之势,所以下面写战争,只用“入蔡破贼” 四字一笔带过,腾出“献太庙”三字将“上雪列圣耻” 之意缴滑,顺势带出裴度的巨大功绩。整个这一段,无论写皇帝、部将、幕僚、士兵,或写出征、作战、献捷、功赏,笔笔不离裴度这个中心,故末句“功无与量”的结论便极有分量。

第三段开头 “帝曰”二句,束上起下,从平蔡过渡到撰碑,是全篇主峰。何焯说:“提明晋公功第一,以明其辞之非私也。”这是深得作者用意的。奉命撰碑的过程,特用详笔铺叙渲染。不但写宪宗的明确指示,韩愈的当仁不让,毅然承担撰碑任务,且连韩愈的稽首拜舞、宪宗的颔首称许等细节也一并写出,令人如见当日彤庭隆重热烈气氛。以极恣肆的笔墨写极隆重的场面,别具奇趣。受命之后,又再用详笔铺叙撰碑、进碑、树碑的情景。“点窜”二句,用奇警的语言道出韩碑高古典重的风格。“句奇语重”四字,言简意赅,揭示韩碑用意之深刻,唯其如此,故“喻者少”,无形中把下令推碑的宪宗也包括到这一行列中去了。紧接着,又写推碑和自己对这件事的感慨。写推碑,直言“谗之天子”,不稍假借;抒感慨,盛赞“公之斯文若元气,先时已入人肝脾”,见韩碑深入人心,即令磨去碑文,也不能磨灭它在人们心中留下的深刻影响。气盛言壮,仿佛连皇帝的权威也不在话下。整个这一段,可以借用“濡染大笔何淋漓” 这句诗来形容它的风格。波澜顿挫,酣畅淋漓,是全篇最用力也最精采之处。纪昀说: “‘公之斯文’四句,稽拄全篇。凡大篇有精神固结之处,方不散缓。”这几句精采的抒情性议论,正是前面一大段酣畅淋漓的铺叙的结穴,又为最后一段更宏肆雄健的大议论作了导引。

末段开头以强烈的感叹起笔,将“圣皇及圣相” 的不世功业与 “公之斯文”紧密联系起来,突出强调韩碑是记述统一大业的大手笔。大气磅礴,兴会淋漓,特具笼罩一切的气势。诚如葛立方 《韵语阳秋》所说:“裴度平淮西,绝世之功也;韩愈《平淮西碑》,绝世之文也。非度之功,不足以当愈之文;非愈之文,不足以发度之功。”最后以“传之七十有三代,以为封禅玉检明堂基” 来强调韩碑的深远历史意义,更将它流传千古的不朽价值说足说尽,诗也就在这最高潮中收束。这一段就上段末尾的赞辞推波助澜,进一步现出恣肆的境界。正如纪昀所评:“有此起,合有此结,章法乃称。”

沈德潜 《唐诗别裁》评这首诗说:“晚唐人古诗秾鲜柔媚,近诗余矣。即义山七古亦以辞胜。此篇意则正正堂堂,辞则鹰扬凤翙,在尔时如景星庆云,偶而一现。”指出了 《韩碑》 在晚唐七言古诗中迥拔流俗的地位,可以代表多数诗评家的看法。但他们似乎都未注意到作者用七古成功地进行叙事的艺术经验。唐代长篇叙事诗,一般用受近体影响较显著的七言歌行这种形式 (如白居易的 《长恨歌》、《琵琶行》 就是显例)。不入律的七古一般不大用来叙事。因为前者辞采鲜丽,韵律婉转,叙事易见才能风调。后者则比较朴质雄健,用来叙事,容易缺乏文采情致。李商隐的 《韩碑》,所歌咏的对象是气势磅礴的伐叛战争和“句奇语重” 的韩碑,自不宜采用风格偏于婉丽的七言歌行,而特意采用了不入律的七古。作者既发扬了不入律的七古笔力雄健、气象峥嵘的长处,又汲取了韩诗以文为诗,多用 “赋”法的经验,而避免了韩诗过分追求奇崛险怪的弊病,形成一种既具健举峭拔气势,又能步骤井然地叙事的体制。这是他的一种创造。全篇多用拗调、拗句,多用散文句法和虚字,象“誓将”句用六个仄声字,“帝得”句、“入蔡”句、“愈拜”句连用七个仄声字,“封狼” 句连用七个平声字,都是有意造成一种生硬奇峭的风格。但由于不象韩诗那样多用古字僻字,多写险怪的事物,全诗仍能于雄健峭拔中见清新,正如屈复所评:“生硬中饶有古意,甚似昌黎,而清新过之。”它虽然刻意模仿韩诗散文化的风格,但全篇仍充溢着浓烈的诗的激情。谭元春说:“文章语作诗,毕竟要看来是诗,不是文章”(《唐诗归》),这倒是对 《韩碑》 以文为诗而仍具诗的质素的确切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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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9/20 0:35: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