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

【注释】

选自汉·司马相如《长门赋》。

蔼蔼：光线暗淡的样子。

季秋：深秋。

曼曼：同“漫漫”。漫长的意思。

岁：年。

郁郁：忧郁，沉闷。

不可再更：不能再忍受。更，经受。

【赏析】

《长门赋》作者司马相如，以模拟陈皇后阿娇自述心曲的方式，细腻深微地描述了被弃置长门宫的悲愁、孤凄的心理，以情动人，颇富艺术感染力。

“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

意思是：庭院之中，光线昏暗，像深秋降霜的天气。夜晚像一年那么漫长，心中的忧郁难以再忍受下去了。

阿娇(陈皇后)朝思暮想，期待重新获得汉武帝的宠幸。她自昼至夜，自夜达晓，无休止地盼望、等待、痴想，等来的却只有失望，以及失望后更甚的孤独和落寞。一腔热情遭到无情的冷落，梦想被幻灭代替，以至心情抑郁，造成一种心理错觉：夏日庭院里，仍会感到光线昏暗，像深秋降霜的天气一样。

之所以产生这种心理错觉，是因为阿娇不是用眼，而是用内心在感知外界景物，以内心的情感来测度外界的冷暖。特别是因为心怀抑郁，孤苦难耐，因而感觉夜晚特别漫长，简直忍受不下去了。

这一句，作者借用了《诗经·王风·采葛》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的意境。对于一种热切的期待渴望，心理上的时间会拉得很长，越是痛苦的分离，心理上的时间越漫长，越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惶惶不可终日，难以忍耐。

正是这种感觉错位的环境描写、心理时间拉长的特殊感受，将阿娇漫长的冷宫岁月与无尽的怨楚凄惶刻画得深切入骨。也正因为长夜漫漫，所以赋中还进一步描摹了阿娇黄昏时的绝望，清夜援琴变调时的愁思，寝寐梦想，惕寤不见的惆怅，以及她“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愆殃”的自责，从各个方面揭示阿娇失宠后的悲情哀怨和孤寂情怀，显示出作者对上层女性心态观察的细微与把握的准确。

从金屋藏娇到长门幽闭，陈皇后成为皇室众多嫔妃姬妾悲剧的一个缩影，反映了封建社会妇女地位卑微、境遇悲惨的问题，引起了后世文人广泛的同情和伤悼。

在语言艺术上，这一句文省意赊，语短情长，辞情并茂，意蕴深长，也是极富艺术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