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山之顶

〔德国〕 海涅

我站在高山之顶，

总觉得无限伤情。

假如我是一只小鸟，

千万次长叹不停。

假使我是一只燕子，

我要飞到你的身旁，

筑起我的小巢，

靠着你的门窗。

假使我是一只夜莺，

我要飞到你的身旁，

从茂绿的菩提树上，

夜夜为你歌唱。

假使我是一只照莺，

我立即飞入你的怀中；

你非常喜爱傻瓜，

请医治傻瓜的伤痛。

(钱春绮 译)

像一首美丽而忧伤的小夜曲，海涅的这首小诗唱出了歌者对爱情的企盼。

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他独自坐在高山之顶，眺望远方。微风拂面，树叶沙沙，奏响一组绿色的旋律，流淌在他热情而忧伤的心中。他“总觉得无限伤情”：这么美好的景色，这么勃勃的生命，只可惜——伊人不见，无人共享。心爱的姑娘哟，“假如我是一只小鸟”该有多好！ “假如我是一只小鸟”，哦，“假如我是一只小鸟”……他“千万次长叹不停”。

蓝蓝的天空剪出一双小燕，欢快地飞过。哦，“假使我是一只燕子”，我会立即飞过高山，“飞到你的身旁”，“筑起我的小巢，靠着你的门窗”，天天守着你，看你姣好的面庞，听你温柔的话语。只要能整日整夜地看着你，不离开你……不不，这还不够，我要变成一只会唱歌的夜莺，当夜幕降临，菩提树撒下斑驳的月光，我就轻轻地、轻轻地，将星星唱成 一曲曲美妙的情歌……可是，我心爱的姑娘啊，你从来缄默不语，浅浅的笑靥溢满了矜持，青睐的明眸闪烁着神秘。我再也不能等了，我愿变成一只照莺，一刻不停地，“立即飞入你的怀中”。爱情之火已经把我烧灼得遍体麟伤，我简直痴得发疯发傻了。既然“你非常喜爱傻瓜”，那么请你用温柔的承诺，为我抚平心灵的创伤吧！要知道，“傻瓜的伤痛”，伤的是情，痛的是心。

全诗节秦匀称，音韵和谐，语言简洁明快，优美质朴。它分四节，第一节抒发慨叹，展开想象：“假如我是一只小鸟”;后三节，每节以一个假设来阐述歌者的愿望，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升华：从“靠着你的门窗”筑巢，到“夜夜为你歌唱”，最后迫不及待，要“立即飞入你的怀中”，“请医治傻瓜的伤痛”，表现了抒情主人公真挚热切的爱情，温柔中洋溢着炽烈，炽烈中不乏诙谐。

那么，歌者为什么一心想要成为小鸟呢？ 主人公身在高山之顶，心却为爱情之火烧灼着，他渴望立即飞到姑娘的窗前，向她倾吐自己火热的爱情。试问，还有什么能比小鸟更快的呢？小鸟善于歌唱，以鸟的歌唱颂赞意中人，从而寄托他的恋慕之情，也确实意味深长。小鸟伊人——读者从诗人这样巧妙而形象的处理上，是可以体会到主人公一片炽热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