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成

妆成多自惜^①,梦好却成悲。
不及杨花意，春来到处飞。

“一入深宫里， 年年不见春。 ”在封建时代， 被从民间强选入宫的少女，除极少数可能得到皇帝的宠爱， 绝大多数连皇帝的面也不容易见到， 却又永远不能出宫， 不能与外人接触， 更不能婚配。 隋炀帝时宫女侯夫人的这首 《妆成》 诗， 即抒写了她孤独寂寞的痛苦感情， 表达了对爱情生活的强烈追求。
“妆成多自惜，梦好却成悲。”封建社会强调郎才女貌，“女为悦己者容”。这位宫女的“妆成”,正是借装饰打扮以博取青睐。妆前，她也许在梦中得到了皇帝的宠爱，或者找到了意中人，醒后还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因而才郑重其事地梳妆打扮。但这毕竟是南柯一梦。待冷静下来，才发现在惨酷的现实中，自己不仅没有见过皇帝的面，而且也没有意中人，因而才 “多自惜”,只能顾影自怜，“却成悲”,感伤不已。由于 “妆成”与 “多自惜”,“梦好”与 “却成悲”形成强烈反差，构成鲜明对比，因而恰如其分地写出了宫女感情上的波澜，生动细腻地表现出她对爱情生活的强烈追求。
在这位宫女的“多自惜”、“却成悲”中，还有着时不我待的感叹。身处深宫的女子，在这样一个暮春时节，“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最易触景生情，感叹 “红颜暗老白发新”(白居易 《上阳白发人》)。值得注意的是，这位宫女在悲惜之余，并不怨花谢花飞，反而羡慕杨花飘零： “不及杨花意，春来到处飞。”她感叹自己还不如杨花。不是么，那杨花还能在春风中飘飞到各处，自己却深闭宫中，没有自由，找不到意中人。这一感叹，也是对比，将她孤寂的情思、强烈的追求，表现得更为细腻生动。
由于这首诗打破了先触杨花飘飞之景而生孤寂落寞之情的固定结构，而是先以行动与表情、梦境与现实构成鲜明对比，直抒其情； 再以情会景，惜物抒怀，于浑融中更显得丰富，其情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