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史(二)

血流芒砀白蛇亡，赤帜纵横游四方^①。
秦鹿逐翻兴社稷^②,楚骓推倒立封疆^③。
天子懦弱奸邪起，气色凋零盗贼狂^④。
看到两京遭难处^⑤,铁人无泪也凄惶^⑥!

【释词】
①这两句诗是说汉高祖刘邦起事前，曾在丰县斩蛇，此事被渲染为赤帝斩白帝的神话。《史记·高祖本纪》:“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郦山，徒多道亡。……到丰西泽中，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击斩蛇。蛇遂分两，径开。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何哭，妪曰：‘人杀吾子，故哭之。’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芒砀(dang):芒山和砀山，在安徽砀山县东南，两山相距八里，刘邦逃亡时曾隐匿于此。赤帜：传说刘邦起兵反秦时用赤色旗帜。
②秦鹿：比喻秦朝的帝位。《史记·淮阴侯列传》:“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后世以“逐鹿”作竞争天下的典故。魏征《述怀》:“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
③楚骓(zhui):西楚霸王项羽所骑骏马名骓。骓，毛色黑白相间的马。
④气色：喻国运。
⑤两京：当时洛阳称东京，长安称西京，故为两京。
⑥铁人：铜铸的人像。《史记·秦始皇本纪》“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董卓毁其九为钱，所存者三。凄惶：悲伤；惶恐。

【赏析】
董承、杨奉护驾，汉献帝回洛阳，见宫室烧尽，街市荒芜，满目蒿草。是岁又大荒，官民皆无可为食。此诗感叹汉末气运之衰。
这首咏史诗意境阔大，气势雄浑。前四句写汉高祖开创江山、叱咤风云的伟岸和豪迈，斩白蛇，树赤帜，逐秦鹿，战楚骓，以泼墨手笔绘出了秦末战争的风烟滚动、揭竿而起、鹰扬天下的历史画卷。
后四句写汉献帝大厦倾危、无力支撑的懦弱和无奈，受人挟持，被迫出京，汉运衰微。用无情的“铁人”凄惶，更加衬托有情人的悲伤。毛宗岗在小说第一百零五回写曹睿命人至长安拆取铜人，“只见铜人眼中潸然泪下”,夹批道：“兴废无常，成毁顿易，铁汉亦心酸，铜人安得不泪下？”可作为这种情感的注脚。
这首诗在艺术结构上用汉朝初创和汉末衰微做对比，更加强了感情色彩，字里行间浸透着小说家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