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等待 [法国]纪德

别再等待，别再等待啦！

哦，越野赛的道路，已经轮到我了，我要超越你！

阳光告诉我，欲望就是我最好的向导。

今天早晨，一切都那么惹我喜爱。

无数闪烁的光线凝聚在我的心头。

我以种种细微的“感触”来纺织那奇妙的衣衫：

神冲着我微笑，我也以微笑回答。

谁说伟大的神已经死去？

我透过呼出的水汽见到了他。

我的嘴唇也迎向他。

今天早上，他不是悄悄说过：“您还等什么？”

用思想和双手把一切帷幔都拉开，

直到眼前呈现的只有一片光明，一片赤裸。

(薛菲　译)

【赏析】

如何在外界桎梏和内心骚动的矛盾冲突中寻求全新的发展，这是纪德文学作品中极为重要的主题。纪德的文学创作是从参加象征主义的文学活动开始的，象征主义文学创作使他形成了以孤寂为基本特征的情感世界和艺术创作思想，希腊神话中顾影自怜的水仙少年纳瑞思的形象正是这一阶段艺术家内心的象征。传说中的纳瑞思希望自己在欣赏自身在泉水中的倒影时，泉水能有一刻不受落叶的干扰而变得清澈透明，甚至希望有一刻它能静止不动，好让他静静地欣赏自己美丽的倒影。在纪德看来，这就是人类，特别是纪德自己对自我心灵的一种内省，是对心灵之美的一种追求。在这样一个纳瑞思的象征世界里，纪德开始追求唯美的世界，通过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来审视自我，与桎梏相抗争，更是和内心道德上的矛盾相抗争。

《别再等待》激励人们追求美好情感，反映了纪德一贯的诗风，展现了摆脱了内心的冲突和矛盾后的畅快。诗人以“别再等待，别再等待啦！”开头，表达了诗人要抛开犹豫和矛盾，跟随欲望的旗帜奋力向前的强烈愿望。伪善的道德束缚不再能绑住诗人的心灵，他要让欲望带领自己勇往直前，就像在越野赛的跑道上驰骋一样。在跟随欲望前行的过程中，心情无比欢畅，仿佛“无数闪烁的光线凝聚在我的心头”，构成一件诱人的衣衫。在奋力前行的过程中，仿佛“神冲着我微笑”，可见，欲望不啻是人类心灵中的神，“伟大的神”就在“我”的心中，就在“我”的精神状态中。有了奋勇向前的精神，人类就会有奇妙的欲望和感触，觉得上帝离人类其实是如此的贴近，就在我们的呼息之间，可人类却用伪善的道德使上帝离我们很远。纪德的思想观念中，人本主义占据了主要阵地。困惑只能让人虚度时光，欲望却可以引导思想和双手行动起来，“把一切帷幔都拉开”，此时“眼前呈现的只有一片光明，一片赤裸”。结尾给出了一个光明的结局，呼应开头，“别再等待”才能带来赤裸的光明。

纪德的语言文字高雅清晰，但又不乏情感的激情，他的风格依据情感内容而变化不定，这使得他的作品获得了比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都强大的生命力： 他的作品讲究形式，这让人想起古典主义的某些特色；他的作品内容丰富、自由，这又使他更接近于浪漫主义；他的思想清晰、果断，他的情感丰富、细腻，这又无疑是他将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巧妙结合的证明。

(杜绣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