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光头记 |
释义 | 光头记在中小学时代,长发染发是被打击的对象。 可光头呢?它似乎连奇装异服都算不上,教导主任从未想到过要强调禁止,而在我的中小学生涯里,也确实没有哪个男生去剃光头。 在发型斗争中,光头为何被双方同时遗忘?我到现在也没想通。 直到军训结束之后两个月,我才突然一拍大腿:“对啊!我为什么不剃光头呢?”可见我的反射弧有多长。 剃完光头的那天,我特意借同学的照相机在学校图书馆门前拍照留念。 我得意地顶着光头在校园里晃来晃去,没有教导主任追杀,没有爸爸妈妈责骂。甚至,因为校园里光头佬并不鲜见,连围观我的人都没有。 光头,这个原本就莫名其妙的禁忌,如今被一举攻破,波澜不惊。哇,自由好棒,上大学好棒。 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在我剃光头的第二天,气温剧降,寒风大作。 没有帽子的我在校园里抱头鼠窜。 工作之后的某个夏天,我突然又想剃光头了。问题是,身为一名职场新人,我不确定光头在这个所谓的职场里是否重新成了某种禁忌。 坐在理发店里,我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尽量剃短……比光头好一点点就行。” 理发师说:“哦,那就加个卡子呗!你要3毫米还是5毫米?”于是我顶着3毫米头发度过了那个夏天,骗自己说“我没剃光头”。 再次理发时,我意识到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实在太可笑,于是毫不犹豫地剃光了。 从那时起,光头就成了我的常规发型。 剃光头为所有的头发们提供了一个公平竞赛的机会:大家的起点都是0,可以好好地比比谁长得最快。 两个月之后,这场比赛的结果在我脑袋上一目了然:额头两侧的头发总是占据先机,长成两个角,整个头型看上去就像地狱男爵。 三年前的一个冬天,我顶着地狱男爵头型走进理发店,照常理发。理发师傅还没下推子,就敏锐地发现:“哎呀,你秃了!” 在师傅的指点下,我摸到自己后脑勺果然有一大片不毛之地。请人帮忙拿手机拍下来一看,嚯,乒乓球那么大一块,学名斑秃,俗称鬼剃头。 再怎么不注重仪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留起头发遮丑了。没想到这头发一留就是三年。 斑秃倒是几个月就好了,但导致我无法剃光头的事情接二连三不断发生:第一次去女朋友家,不能剃光头吧。领结婚证,不能剃光头吧。拍婚纱照,不能剃光头吧。办婚礼,不能剃光头吧。总之,恋爱结婚这一大套流程走下来,头发在每个环节都是不可或缺的道具。 正因为头发成了道具,我总觉得它已经不再是我身上长出来的东西,而是某种身外之物。 它时时刻刻都在怒刷存在感,提醒我:“喂,你可不能把我剃了哟!”——越是这样,我越想把它剃了。 每个在正式场合不得不戴领带的男人,只要离开那个场合,一定会迫不及待扯掉领带。 对我而言,头发就像领带。三年来,我对自己说了无数遍:“等结完婚……我一定要剃光光,剃光光,剃光光……” 上個月我终于办完了婚礼!三年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在蜜月旅行的途中,我就试探我老婆:“我剃光头怎么样?”她回答说:“你要是剃光头,我就和你离婚。” 就算这样威胁也是没有用的!对于一个真正的男人,三年的忍耐意味着什么?对小马哥来说,意味着他失去的东西他一定要亲手拿回来。对我来说,意味着我长出来的头发我一定要把它剃光。 前天晚上,我老婆一回家就看到了我的光头。 她顿时崩溃了:“丑八怪!离婚!” 自由已经不多,将来还会更少。剃光头虽然只是小小的自由,却也是莫大的安慰。哪怕被老婆骂一顿,也是值得的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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