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儒林外史》 |
释义 | 《儒林外史》《儒林外史》 长篇小说。清吴敬梓作。关于作者:清顾云《伃山志》卷四:“吴征君敬梓,字敏轩,晚号文木老人,安徽全椒人也。吴故全椒望族,国初以来,科第累世弗绝。群从兄弟数十人,征君与吏部檠,尤有称于世。性闲逸自恣,既以土苴流辈矣;至所施予又多以意气出之,不择其人,家故稍稍落。乾隆间,再以‘博学鸿词’荐,有司奉所下檄,朝夕造请,坚以疾笃辞。或咎之,“曰:‘吾既生值明盛,即出,其有补斯世耶?否耶?与徒持词赋博一官,虽若枚、马,曷足贵耶?’卒弗就。且并脱诸生籍,去居江宁,江宁雨花台,明所建先贤祠在焉。祀吴泰伯以下五百余人,岁久,圯矣。征君与同志议复其旧,资弗继,则独鬻全椒老屋成之,故愈益贫困。先世门生故吏既半天下,尝所施与,亦往往致达官,顾夷然不以屑意。日惟闭门种菜,偕佣保作杂,人不知故向者贵公子也。冬夕,元御寒具,则自今秦淮北岸曳敝裘,翘首行吟雅步,至古冶城诸山返,以为常,谓之‘暖足’,其风趣如此。殁葬清凉山麓,或曰在凤台门。著有《诗说》七卷,文集五卷,诗集七卷。世所传《儒林外史》,亦征君著也,雕画物态,如大禹之铸九鼎,神奸无遁形。虽稗官家言,或亦通人所不废耶!”清胡止澄《安徽通志稿·列传》卷三:“吴敬梓,字敏轩,一字文木,全椒人也。吴氏世望族,科第仕宦名于全椒。敬梓生颖异,读书过目辄背诵;稍长,补学官弟子员。袭父祖业有金二万余,素不习治生,性复豪上,遇贫即施,与文士辈往还,饮酒歌呼穷日夜,不数年而产尽。安徽巡抚赵国麟闻其名,招之试,才之,以博学鸿词荐,竟不复廷试,亦自此不应乡举,而家益以贫。乃移居金陵城东之大中桥,环堵萧然,拥故书数千卷,日夕自娱,窘极则以书易米。或冬日苦寒无酒食,邀同好汪京门、樊圣谟辈五六人,乘月出城南门,绕城堞行数十里,歌吟啸呼,相与应和,逮明入水西门,各大笑散去。夜夜如是,谓之‘暖足’。程晋芳有族伯祖曰丽山,与有姻连,时周之。方秋,霖潦三四日,丽山告诸子曰:‘此日城中米奇贵,不知敏轩作何状,可持米三斗、钱二千往视之。’至则敬梓不食二日矣。然敬梓得钱则饮歌呶,未尝为来日计。其学尤精《文选》,诗赋援笔立成,夙构者莫之为胜。辛酉、壬戌间,晋芳延至其家,与研诗赋,相赠答,惬意无间。而敬梓性不耐久客,不数月别去。生平见才士,汲引如不及。独嫉贴括士如仇,其尤工者尤嫉之。缘此所遇益穷。与程廷祚为至契,廷祚好治经,敬梓晚年亦治经,曰:‘此人生立命处也。’乾隆甲戌与晋芳遇扬州,知晋芳亦贫,执其手泣曰:‘子亦到我地位,此境不易处也!’晋芳返淮浦,敬梓登舟话别,指新月曰:‘与子别,后会不可期。即景悢悢,欲构句相赠,而涩于思,当俟异日耳。’复七日而殁。先数日,裒囊中余钱,召友朋酣饮,饮既醉,乃高咏杜牧‘人生只合扬州死’之句,欷歔泣下。敬梓既没,其同年王毂原又曾适客扬州,告转运使卢见曾,殓而归其殡江宁。享年五十有四。所著有《文木山房集》、《诗说》若干卷,又仿唐人小说为《儒林外史》五十卷,穷极文士情态,士争传之,比于《石头记》、《水浒传》云。”另,清朱绪曾《国朝金陵诗征》卷四十四,清叶名沣《桥西杂记》,清杨钟羲《雪桥诗话》等,皆载有吴敬梓生平文字,或过简,或与上述传记大同小异,此不录。今人胡适著有《吴敬梓传》、《吴敬梓年谱》二种,考辨甚详,因篇幅过长,亦不录;特提示之,供研究者参阅,关于《儒林外史》的主题思想,约有下列诸说:1、功名富贵说。清闲斋老人“序”说: “其书以 ‘功名富贵’为一篇之骨;有心艳功名富贵而媚人下人者;有倚仗功名富贵而骄人傲人者;有假托无意功名富贵自以为高,被人看破耻笑者;终乃以辞却功名富贵,品地最上一层,为中流砥柱。篇中所载之人,不可枚举,而其人之性情心术,一一活现纸上,读之者,无论是何人品,无不可取以自境。”;卧闲草堂本《儒林外史·回末总评》第一回:“‘功名富贵’四字是全书第一着眼处。故开口即叫破,却只轻轻点逗。以后千变万化,无非从四个字现出地狱变相,可谓一茎草化丈六金身。”第二回:“‘功名富贵’四字,是此书之大主脑,作者不惜千变万化以写之。”今人李汉秋说:“‘功名’的概念本指功绩声名、建功立名,到科举时代,常用以指科举及第及由科第取得官职。‘富贵’的含意本广泛,但当与“功名”的后一种意义连用时,也就与科举做官结下不结之缘。所以,‘功名富贵’作为集合概念,在科举时代,它的核心是做官,有官就有权势和钱财,就又贵又富。如果说金钱资本是资产阶级围绕着旋转的轴心,那么,可以说,功名富贵是封建知识分子围绕着旋转的轴心,对待功名富贵的态度是对明清文人的一个试金石,把他们放在这个聚光点上,足以烛幽索隐,显其灵魂,使之纤毫毕露,声态并作地现身纸上。……以功名富贵为主题,既可以统帅对科场士人面目的描写,也可以统摄对斗方名士嘴脸的揭露,而不必牵强地把名士说成八股的‘副产品’,因为他们虽不以八股为敲门砖,但仍要附庸富贵,谋求‘异路功名’;这一主题既可以包容对士子灵魂的勾画,也可以概括对社会陋俗的掊击。……以功名富贵作为儒林的中心问题,这不等于说它的主题思想是批判功名富贵。如以走马灯作比,功名富贵只是旋转的轴心,全盏灯围绕这个轴心展开了一代文人生活的风俗画卷,其中有批判的画面,也有颂美的画面。它所批判的八股腐儒、无聊名士、讼棍劣绅、清客帮闲固然表现了没落地主阶级精神道德和文化教育(包括八股科举和程朱理学)的腐朽糜烂;它所颂扬的正面人物,有的沉抑不伸,有的愤激不平,理想都归破灭,客观上仍然反映了封建政教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治。这轴画的形象总体深刻表现了封建末世上层建筑的严重危机,这种危机反映在儒林中,根子却在统治者推行的反动政教里。”(《儒林外史研究资料·前言》)2.反封建说。陈独秀《儒林外史·新叙》一文,在赞扬该书是“写实的”文学的同时,又以鲍廷玺与王太太的婚姻为例,说“吴敬梓极不满意于父母代定婚姻为制”;以王玉辉女儿殉夫为例,说“吴敬梓对于贞操问题,觉得是极不自然”;以倪老爹同于老者的对比为例,说“吴敬梓把‘工’比‘读’看得重。”近人钱玄同《儒林外史·新叙》一文,也举王玉辉女儿殉夫一事,说明“‘吃人的礼教’真正是要不得的东西”;“礼教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些论述与反对旧道德、提倡新道德的五四精神是一致的。3.批判科举制度说。胡适《吴敬梓传》说:“《儒林外史》这部书所以能不朽,全在他的见识高超,技术高明。这部书的‘楔子’一回,借王冕的口气,批评明朝科举用八股文的制度道“‘将来读书人既有此一条荣身一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了。’这是全书的宗旨。”4.指摘时弊、讽刺士林说。鲁迅《中国小说史略》说:“迨吴敬梓《儒林外史》出,乃秉持公心,指谪时弊,机锋所向,尤在士林;其文又戚而能谐,婉而多讽:于是说部中乃始有足称讽刺之书。……其成殆在雍正末,著者方侨居于金陵也。时距明亡未百年,士流盖尚有明季遗风,制艺而外,百不经意,但为矫饰。云希圣贤。敬梓之所描写者即是此曹,既多据自所闻见,而笔又足以达之,故能烛幽索隐,物无遁形,凡官师,儒者,名士,山人,间亦有市井细民,皆现身纸上,声态并作,使彼世相,如在目前,惟全书无主干,仅驱使各种人物,行列而来,事与其来俱起,亦与其去俱讫,虽云长篇,颇同短制;但如集诸碎锦,合为帖子,虽非巨幅,而时见珍异,因亦娱心,使人刮目矣。敬梓又爱才士,‘汲引如不及,独嫉“时文士”如仇,其尤工者,则尤嫉之’(程晋芳作传云)。故书中攻难制艺及以制艺出身者亦甚烈”;“此外刻划伪妄之处尚多,掊击习俗者亦屡见。”另,一九三五年一月上海世界书局版《儒林外史》,编者从思想和艺术两方面指出该书“十大特点”,并列于卷首,说: “是书‘婉而多讽’,又能指谪时弊,秉以公心,在一切讽刺小说中实可首屈一指的,这是特点一。科举制度下的八股时文,不知困死了多少人!是书独能揭其隐,加以批判,这是特点二。是书在批判举业之处,又能示人一种做人的新途径,在社会中建立了一个新的心理:虚浮的富贵不可贵,所足贵的乃为健全的人格;八股时文不足贵,所足贵的乃为真实学问,这是特点三。在封建的礼教下面,不知冤屈死了多少青年妇女!此书作于距今二百多年前,已能批判这个问题,可谓目光如炬,卓极一时!这是特点四。是书明为描写明朝时事,实则是清雍乾间的文坛写照。如果加以考证,大都实有其人,呼之欲出,别有趣味,这是特点五。是书写泰伯祠致祭一节,礼行乐备,盛极一时,弥可仰见前贤之文采风流;又写琴棋书画四士,使人知儒林之外,市井中也正多奇才,并不是专以描写社会的黑暗为能事,这是特点六。描绘时文士,直如铸鼎象物,魑魅魍魉,毕现尺幅,其写一切世故人物也同此情形,这是特点七。在描写方面,以真切为尚,求其能写一人肖一人,并无过与不及的毛病,这是特点八。是书自始至终,无一淫秽语,实为我国小说中所创见,最适合青年学生阅读,这是特点九。是书有一部分材料是从其它书中摭取而来,然化腐朽为神奇,正足见文学手腕巧妙。这是特点十。”今多数研究者认为,该书通过一些既联系又相对独立性的故事,猛烈地抨击了腐蚀士人灵魂的八股科举制度,深刻地揭露了虚伪吃人的封建礼教和封建道德,无情地暴露了官僚、地主及其帮闲者们的丑恶嘴脸。另外,作者也塑造了一些正面人物,如王冕、杜少卿、沈琼枝、荆元等,企图以这些理想人物,来为那些名教中的败类树立一个敦品矫俗的典范。通过这些人物的塑造,虽表现了作者对新思想的向往和探索,但由于时代和作者自身的局限,这些人物形象还都具有不少的封建色彩,未至“一代新人”的境地。作者为了避免清廷的文字狱,把故事假托在明代,实际小说批判的对象,正是十八世纪清朝的“康乾盛世”。在艺术方面,最突出的成就就是它杰出的讽刺艺术。作为中国古典讽刺小说,它是空前绝后的。对待讽刺的对象,作者态度严肃,寓意深刻;字面上不加褒贬,讽刺意味通过情节发展或人物对话自然地流露出来,意在言外,含蓄而不浅露。鲁迅在论述这一特点时说,“秉持公心,指谪时弊”,“戚而能谐,婉在多讽”,“无一贬词而情伪毕露’;不象《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等“辞气浮露,笔无藏锋”,“常张大其词,又不能穿入隐微”,所以“《儒林外史》是讽刺,而那两种都近于谩骂,只能称作“谴责小说。”(《中国小说史略》第二十三篇;《中国小说的历史变迁》第六讲)其次,在结构上,没有连贯全书的主要人物和主要故事,而由十几个故事连串组成,“虽云长篇,颇同短制”。这种结构,有利于在广阔的画面上。通过对各种人物和事件的描绘,多方面地揭露儒林的种种丑恶现象,全景式地描绘当时的社会状况。此书语言生动、精练、自然、质朴。尤其是人物的语言作为表现人物性格的方法,作者运用得特别成功。此书对后代文学有深远的影响,它的讽刺艺术在文学史上有继往开来的作用。如晚清的谴责小说,鲁迅的一些小说、杂文以及今人钱锺书、张天翼等人的小说,都明显地受到它的影响。此书目前已有英、法、俄、越、日等多种文字的译本。英、法、美、日等国的大百科全书或事典,均对此书及其作者有概括的介绍和中肯的评论。亨利W·韦尔斯《论儒林外史》一文中将此书与外国文学名著比较研究后,得出这样的结论:“《儒林外史》是一部极为出色的著作,为不争之实,其风格活泼生动,刻画中国文人阶层广泛众生相,实无出其右者。全书充满浓郁之人情味,足堪跻身世界文学史杰作之林,它可与意大利薄伽丘、西班牙塞万提斯、法国巴尔扎克或英国狄更斯等人作品相抗衡。”(王丽娜《〈儒林外史〉在国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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