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云南反帝制斗争的酝酿 |
释义 | 云南反帝制斗争的酝酿辛亥革命以后,云南当局曾经一度追随袁世凯反对同盟会和国民党。首任都督蔡锷是这样,继任都督唐继尧也不例外。唐本是蔡锷的部下。蔡任云南新军三十七协统领时,他是七十四标第一营管带。辛亥“重九”起义后,经蔡一手提拔、保荐,他一路顺风,由北伐军总司令而贵州都督,而云南都督。1913年11月,蔡虽然调离云南到了北京,为确保唐在云南的地位,仍不断为他向袁世凯说项。唐因此大受感动,他致电蔡说:“奉梗、有两电,公为滇计,划一事权,实佩远谟”[1],并且“萧规曹随”[2],在云南继续奉行蔡锷先前确立的方针。他虽早年在日本参加过同盟会,这时却操着袁世凯的腔调,咒骂企图重返云南组织反袁起义的李烈钧、李根源等为“乱党”,一面通令本省文武“严密防范”,一面电请袁世凯商请法国驻京公使“迅电越南总督转饬海防、河内法官,于火车船站严密查拿”[3],甚至亲自审讯并杀害过孙中山派到云南的革命党人。 但是,云南毕竟不是袁世凯直接控制的地区。它经过辛亥革命血与火的考验,同盟会的影响根深蒂固,民主共和观念深入人心。正如唐继尧和云南巡按使任可澄向袁政府所报告的:“滇中军学界人士众多,十九为国民党籍,反正以来,嚣张已极,近虽潜伏,遗孽实多。故报馆论调,几全属于激烈一派。”[4]广东巡按使张鸣岐和将军龙济光也说:滇军“将士自辛亥以来习于骄抗,即无国体问题发生,亦必乘机谋变”[5]。因此,袁世凯帝制阴谋日益公开以后,不少云南籍或与云南有某种历史关系的革命党人,都利用云南富于革命传统而又地处边陲等有利条件,纷纷假借各种名义奔赴云南,从事反袁秘密活动。首任云南同盟会支部长吕志伊就以“创办纱厂,以塞漏卮”为名,于1915年春回到昆明。他在翠湖边赁住小楼一幢,表面“日以莳花种竹,饮酒赋诗为事”,暗中却与军学绅界,特别是军界的罗佩金、李曰垓、杨蓁、邓泰中等旧同盟会同志密筹反袁方略,并议定由他和邓泰中、杨蓁联络上中级军官,由日本回滇的老同盟会员杜韩甫、马骧和滇军营长田钟谷、李文汉等联络中下级军官和士卒。经他们多方活动,“滇中军界全体已隐有共同一致之轨道矣”[6],从而为日后云南的反帝制斗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8月,袁世凯使人组织筹安会鼓吹帝制的消息传到了云南。首先揭起反对旗帜的是昆明的言论界。当时,昆明的《滇声报》、《共和滇报》、《觉报》和《崇实报》等四种报纸,几乎没有不公开反对帝制的,其中尤以《觉报》为最激烈。《觉报》创刊于1915年7月30日,由徐纂武、唐质仙、杨光庭、张子琴分任总编辑、副编辑、总经理、总发行,主要编辑有罗小池、龚荫轩、徐虚舟等人。他们宣布:《觉报》所持言论、所持宗旨,“以造福国家、有益社会为目的,其他强权暴力,一概置而不计”[7]。这是它敢于进行反帝制宣传的根本原因。 《觉报》的反帝制宣传,主要有以下几方面的内容: 首先,它对筹安会进行了公开的揭露与批驳。9月28日,《觉报》发表了反对筹安会的第一篇社论《对于筹安会之商榷》,紧接着又连续发表《驳筹安会》、《驳君宪救国论》、《辟筹安会所谓势力说之谬》等一系列社论,揭露筹安会头目杨度等人“阳借筹安之名,阴行劝进之术”[8],并不点名地把攻击矛头指向袁世凯,说:“信誓旦旦不许帝制复活之×××,对此紊乱国宪之妖人,不惟不予以刑法制裁,甚至闻以大宗款项补助筹安会经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之。”[9]它斥责筹安会鼓吹“共和不洽国俗民情”是一派胡言,认为“吾国人备受君主专制之流毒,其厌专制而喜共和也久矣”。“现在五族之中,除宗社党仍思复辟,库伦[10]一隅妄冀独立外,夫谓共和制与国俗民情不洽者,吾始未之或闻”[11]。文章并指出:我国衰弱到现在这地步,“实出数千年专制流毒之所赐,绝非共和之所致”[12],并以世界历史为证,说明只有由专制变为立宪,由君主立宪变为民主共和的先例,“从未有立宪而专制,由共和而君主也”。而且“旷观全球,横览五洲,几无一非共和国也。即有一二君主国,将且不能存在,归诸淘汰矣”。因此,筹安会此举“究非世界大势趋向之所宜”,将来“难免天演之公例”[13]。对于筹安会的前途,它作了令人信服的预言:“以此孤独之势力而欲以之宰治天下,抵抗国民,岂能始终必其足以制人而不为人所制耶?恐狼狈周章、众叛亲离之变即随之于其后也。”[14] 其次,《觉报》还积极与国内其他反帝制派别或个人互为声援,“或传播其言论,或表彰其事迹”。例如,梁启超发表《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一文后,它不惜篇幅,于10月1日全文转载。原进步党党务部副部长孙洪伊致电袁世凯,斥其“妄行帝制”。它为此发表题为《此之谓大丈夫》的时评,称赞孙“正直不阿,清高自爱”,“真可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之大丈夫也”[15],等等。对于帝制派,特别是云南人士的劝进活动,它却报以无情的嘲讽和抨击。10月间,原云南民政长、滇军第二师师长李鸿祥在京以云南代表名义屡上劝进书,《觉报》立即发表《可笑哉李鸿祥》的专题短评,斥其无权代表云南[16]。不久,各省奉命举办所谓国体投票、征求民意的把戏,它又发表时评指出:“各省之投票解决国体问题也,除赞成二字外,不闻有若何之音响”[17],并抨击云南议员对此国家安危大计,采取不负责的态度,“以有用之金钱,作无益之报效”[18]。 最后,号召人民“举大名”,推翻帝制,是《觉报》反帝制宣传的又一重要内容。《觉报》认为“姑今无论渠等发起之筹安会为学理的研究,抑非学理的研究,要之,欲破坏共和制,即为共和之蟊贼,民国之公敌,不问汉满蒙回藏人,咸当急起而攻,伸罪致讨,维护此共和之雏,以尽国民之天职”[19]。它激励人民为保卫共和奋起战斗,号召人民“振衣千仞,倒挽狂澜。或著书立说,触破奸邪;或鼓吹嘘唏,唤醒国民”[20]。它更鼓吹“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彼王莽、杨雄今安在耶?惟忠臣义士斯不朽耳”[21]! 与言论界公开倡言反对帝制的同时,军界也在加紧密筹武装讨袁。 自筹安会发生,滇军各中下级军官愤慨异常,酝酿武装讨袁。起初,他们“三五组集”,各自为谋,互不通问。李曰垓与赵又新、黄毓成“同为一组”;罗佩金、顾品珍、邓泰中、杨蓁、董鸿勋、吕志伊等又“各有组集”[22];而李文汉、田钟谷、金汉鼎等则“每星期日到景虹街杜韩甫家讨论”[23]。后经彼此“相聚倾吐”,知道宗旨大同,目的一致,逐渐形成有组织有计划的统一行动。 当时,他们以唐继尧身居将军要职,由他出面领导反帝制斗争,不仅可收省内一致之效,而且在省外也有一定的号召力。因此,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把争取唐继尧列为首要任务。他们推举1912年曾随唐赴黔任过旅长、时正在家闲居的黄毓成和唐最信赖的两位团长邓泰中、杨蓁为进言代表,屡促他早下决心,速定讨袁大计。但由于唐一不了解蔡锷等人的“意向”,二不熟悉各省各方“真相”[24],加上“云南只有两师兵力,尚不及北洋十分之一”[25],且财力也很匮乏,因此,他虽然私下表示过不愿“臣袁”[26],然而真要他公开宣布,却也不免顾虑重重。9月,他在征求对筹安会意见的军政会上,告诫首先表示反对意见的杨蓁:“宜量力,无易言。”[27]10月,又在中下级军官会上提出“一、须有数百万外款接济;二、须得三两省同意”等等条件,方可宣布独立,始终未能“斩截决定”[28]。 唐继尧的暧昧态度,激起了中下级军官的强烈不满。在北京又传来蔡锷被抄家的消息。在这些刺激下,他们愤怒地议决:“一、于适当时期,要求唐氏表示态度;二、如唐氏反对帝制,则仍拥其为领袖;三、如中立,则将彼送往安南;四、如赞成帝制,则杀之。”[29]当然,他们的立足点仍在促唐反袁。他们认为:以大局而言,仍以促唐早下决心为上策,“因发之自上,秩序井然;如发之自下,秩序难免紊乱,反为不利”[30]。为使唐继尧早日宣布讨袁,他们采取了通过董鸿勋“佯言先解决滇局,以耸人听”[31]的策略。董到处扬言:“如唐不反袁,我们就倒唐。”[32]至11月上旬,唐继尧通过明察暗访,发现如再不宣布宗旨,两师滇军就不是他所能掌握的了。于是,他不得不向驻省连长以上军官表示:对国家大事,等时机成熟,他“自有决定。一旦国家有事,使用军队,最低限度如投石入水,要激起一个波浪”,并命令他们“好好练兵,好好掌握部队”[33]。话说得虽然含蓄,但“安定军心”的意思,却是人人都理解得到的。从此,中下级军官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11月25日贵州刘显世函告北京陈国祥、戴戡说:“滇事至唐开武(唐继尧被袁世凯授为开武将军)宣示宗旨后,军界已大定。”[34] 随着唐继尧的转变,军界的反帝制斗争,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中下级军官的活动已不再限于“进言于蓂督,并探询主张,以定进止”,而是公开地抵制帝制和具体地进行反帝制准备了。当任可澄派人向省议会商借会场,以选举所谓国民代表,投票取决国体时,董鸿勋决然通知省议会:“不许借与。”[35]当袁世凯派宣讲官至滇军各部队宣传袁是“真命天子,有百神庇护”等谬说,并散发袁的所谓训令、训条,以灌输拥袁思想时,杨蓁断然拒绝到他步七团“演说”[36]。在反帝制的具体准备方面,他们一面嘱吕志伊“出外联络”,一面密请唐继尧“为各种之筹备,如退职军官之起用,铁路存款之保留,兵工厂、制革厂等之加工赶造”[37],等等。为厚集军费,杨蓁还与任可澄针锋相对,坚持暂时缩减教育经费[38]。 与此同时,唐继尧也化被动为主动,转而积极与中下级军官合作。他虽屡向袁世凯奏报云南国民代表大会的召集、选举是在他与任可澄的“亲临监视”下进行的[39],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据巡署内务科主事李子辉后来回忆说:这是任可澄在唐继尧“置之不理”的情况下,由“巡署单独办理”的[40]。其实,唐继尧这时所最关心的已不是怎样为袁制造民意,拥戴他为“中华帝国皇帝”,而是如何顺从民意反对帝制,巩固自己的统治问题。因此,他接受中下级军官的建议,于11月下旬颁布了第一号饬令,要求历年来曾在各军队充任中下级官长,或因过撤销差使,或因故自请长假,而现愿报效的赋闲人员,迅即照表填注履历,限十日内详报到署,听候定期查验;如果才质可取,过差可原,即“分别酌予任用,俾得及时自效。其有赋闲日久,学术荒疏者,应令补习学术,亦着听候传取入校,授以相当教育,以备异时补充之选”[41]。接着又先后采取:1.召集退伍士兵;2.编练警卫二团;3.招添讲武学员;4.添练新兵;5.征补各团营缺额;6.筹备军需军械等多项措施,以扩充和加强军队。为了解省外形势和取得外援,他还与中下级军官议定:“一、密与贵州军界约,二、招纳海内外同志,三、派员赴各省联络,四、派员侦察各省军情。”[42] 此后,吕志伊、李宗黄、刘云峰等在唐继尧的支持下,纷纷离滇前往港、沪等地,从事反袁联络活动。方声涛、张煦、李烈钧、熊克武、但懋辛等大批欧事研究会成员,被陆续迎到昆明。同时,“得力可靠军队”奉唐继尧之命开始“集中省城”,其中两营并在“协捕匪徒,助铲烟苗”的旗号下向川边进发[43],至12月中旬,云南已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即使政治盲人也能感到地火的奔突和大地的微微颤抖了。14日,任可澄致电袁世凯,建议他“立下取消帝制之命”,或“申明延期,俟数年后斟酌国势,再议实行”,使“乱党无可藉口,外人无从置词”[44],就是这一政治形势的反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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