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
释义 | 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辛弃疾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淳熙三年(1176),辛弃疾任江西提点刑狱,驻节赣州。可能是因公事路过造口(在今江西万安县西南六十里,也称皂口),在壁上留下了这首抒写情怀、流传千古的词作。 词题为“书江西造口壁”,但词人并未从眼前景物写起,而是身在造口,神驰郁孤台(在今江西赣县西南),从怀古落笔,把浓重的现实感伤化为深沉的历史感慨,把个人志在恢复的心愿融入怀古的情思之中。据《赣州府志》载,唐朝李勉为刺史时,曾登台北望长安,感慨于自己未能到京城做一番事业,于是在山顶筑台,改郁孤为“望阙”,以表心向京都。辛弃疾这里用李勉故事,不露痕迹地表白了自己在国危民困之际怀恋汴京及中原大地的心情。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金兵南下,一路由金帅兀术率领大军占领建康(今南京)、临安,追击高宗,侵扰浙东一带;另一路金兵从湖北大冶间道袭洪州(治所在今江西南昌市),追踪隆裕太后,至太和县(今江西泰和县)。隆裕退往虔州(治所在今江西赣州市)。“行人泪”指的就是这段亡国带血的历史。从清澈见底的赣江流水,到由军民的血染红的江水,再到行人汪汪不尽的泪水,诗人巧妙地概括了这突如其来的沧桑之变。正是汴京的失守,中原的沦陷,北宋的灭亡,激起了一切爱国志士“西北望长安”的斗志。泪水,是悲哀的见证,也是未泯希望结成的晶体,有了它,就不会眼看着可爱的大好河山的沦陷而木然不动。然而,辛弃疾没有忘记北宋迅速灭亡的原因。昏聩的皇帝、弄权误国的贼臣,正如这重山叠障,隔断了西望长安的视线。这泪水,似乎不仅仅是对北宋灭亡的哀悼,不只是伤国势之日坠,哀民生之多艰,也是对南宋小朝廷的忧心和愤懑,是词人有志难伸的苦衷的发抒。 词的下片紧结上片,以不可遏止的愤怒和自信,透出一点希望之光:青山,遮得了“行人”的视线,却压抑不住恢复中原的凌云壮志;江水,尽管和血带泪,曲曲折折流过每一寸土地,最终要东入大海;这是民心所系,是词人一生的奋斗目标。“要挽银河仙浪,西北洗胡沙!”辛弃疾曾一再在词中表露了自己的宏愿。但这毕竟只是主观的美好愿望,一落到现实,一旦意识到自己此时不是驰骋于点兵的沙场,而是在远离中原前线的造口,独立江边,俯视夕阳斜照下的江面,一股浓浓的感伤情绪重新袭上词人的心头:那连绵不尽的深山中,传来了鹧鸪的鸣叫,“行不得也哥哥……行不得也哥哥……”一声又一声,无情地叩击着词人那颗哀伤多于希望的心。如果说,“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是“西北望长安”的主观愿望的升华,“深山闻鹧鸪”则可以看作是“可怜无数山”的现实感伤的深化。望而不见,却依然自信有雪耻洗辱的一天;坚强的自信一旦被鹧鸪声惊醒,又陷入深深的哀愁之中。这种复杂的感情,借助“清江水”、“行人泪”、“无数山”、“闻鹧鸪”,隽永含蓄地透露出来,随着凄苦的叫声,向那绵绵无尽的深山中弥漫开去…… 辛弃疾自从南归以来,一直念念不忘恢复中原、匡复大宋的伟业,然而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北定中原的愿望一直未能实现。在主战与主和的争持中;类似“行不得也哥哥”叫声的“抗金必败”的滥调日占上风,希望虽还未泯灭,失望的阴影却日趋浓厚。辛词中流露的复杂心情深深地植根于理想与现实、主战与主和的矛盾之中。从“清江水”到“行人泪”;从“西北望长安”到“可怜无数山”;从“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到“江晚正愁余,深山闻鹧鸪”,这一正一反,以反结正,上下勾联,前后呼应的巧妙结构,正对应着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暗示出现实对理想的压抑、否定。因而,即使在“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的壮语中,透过字里行间,依然可以体味到现实阻力的强大,这正是鹧鸪声的寓义,是辛弃疾“愁”的来源,也是这首词要抒发的感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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