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歌》 - 先秦·百里奚妻

[先秦]百里奚妻

临当相别时烹乳鸡。今日富贵忘我为？

这首诗出自《风俗通》。根据《风俗通》所载：百里奚为秦相，堂上乐作，所赁浣妇自言知音，因援琴抚弦而歌曰云云。问之，乃其故妻，还为夫妇。这个美好的传说是否合于史实，无关重要，这并不影响诗歌本身所具有的艺术价值。

这首诗以直呼百里奚的名字开篇，统领全诗，点明本诗是为百里奚而作。这样，在一开始就以突兀奇特的形式为诗歌的不同凡响奠定了基调。接着两句，作者追忆过去和百里奚在贫贱中的夫妻感情。首先叙述了两人结合时百里奚那非人的社会地位。根据历史记载，百里奚初为虞国大夫，晋国灭虞，百里奚被俘。晋献公嫁女，百里奚作为陪嫁的奴隶，送入秦国。后来，百里奚逃往楚国，秦穆公又用五张羊皮把他赎回。把人作为物品进行交换，可见其地位的卑微。本来，像百里奚这样任人宰割的奴隶，只能饱尝人世的辛酸，又有谁会珍惜他、爱护他？诗歌用“临当相别时烹乳鸡”这一典型事实描绘了夫妻之间的情感。乳鸡，《典略》引作伏鸡，《颜氏家训》引作伏雌。伏，同孵。“乳鸡”就是抱窝鸡。抱窝鸡是穷人的命根子，是此后生活的依赖。作为一个奴隶，别离时只可能是牛衣对泣，仓惶出门，最多是执手吞声。杀鸡煨汤的情景，比起一切夜半无人的私语，比起一切临行的嘱托，都写得更为深刻，更为感人。最后，诗人的思绪回到今天。一切忆旧都是为当前的情景作铺垫。往事历历，而人世沧桑，昔日是一对同命人，今日则一个位居重宰，一个沦为浣妇，而诗人只用了“今日富贵忘我为？”这一问句来收束全诗，表达了作者那种理不清的种种感受，这体现了一个妻子所要申诉的千言万语。以诘问的口吻，鲜明地突出了主题，虽语言朴质，却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在这首诗里，诗人是在表达贫贱夫妻的凄怆，今日地位云泥的感受，但它的容量远远超出了其本身的意义，它更反映了私有社会中的人情世态。在私有社会中，财产、地位成了衡量人的唯一标准。随着时间的迁移，人的社会地位的变化，财产占有情况的变化，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会发生变化。这首诗把个人的感受和社会的普遍现象连结起来，从而揭示出了一种更为深刻的生活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