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阮郎归》

《阮郎归》

湘天风雨破寒初。^①深沉庭院虚。^②丽谯吹罢《小单于》，迢迢清夜徂。^③ 乡梦断，旅魂孤，峥嵘岁又除。^④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⑤

【注释】 ①湘天句：是说湘天的几阵风雨开始冲破一冬的寒气。湘，指湘江流域。②虚：空虚，情无所系念。③丽谯(qiao乔)句：丽谯，指城门楼。《庄子·徐无鬼》：“君亦必无盛鹤列于丽谯之间。”晋郭象注：“丽谯，高楼也。”《小单于》，曲调名。唐李益《听晓角》诗：“无数寒鸿飞不度，秋风卷入《小单于》。” 迢迢清夜徂：是说迢迢长夜正在慢慢消逝。徂，往，到。杜甫《倦夜》诗：“万事干戈里，空悲清夜徂。”④峥嵘句：峥嵘，不同寻常。除，指光阴过去。⑤衡阳句：衡阳，古衡州治所，今湖南省衡阳市。相传衡阳市南有回雁峰，为衡山七十二峰之一，峰势如雁回转，北雁南飞，到此而止，遇春而回。郴(chen琛)阳句：是说郴阳太荒僻了，连传送书信的雁都没有。郴阳，即郴县，在今湖南省郴州市，在衡阳南。

【译文】 湘天的风雨刚开始把严寒破除，庭院深沉，寂寞而又空虚。城门楼上吹罢《小单于》曲，漫长而凄清的夜晚就要过去。从乡梦中醒来，我倍感旅居异乡是多么孤苦，峥嵘岁月，年关又度。衡阳犹有鸿雁传递家信，郴阳连雁也没有，更谈不上递信传书。

【集评】 明·沈际飞：“伤心！”(《草堂诗余正集》卷一)

现代·唐圭璋：“此首述旅况，亦极凄惋。上片，起言风雨生愁，次言孤馆空虚。‘丽谯’两句，言角声吹彻，人亦不能寐。下片。‘乡梦’三句，抒怀乡怀人之情。‘岁又除’，叹旅外之久，不得便归也。‘衡阳’两句，更伤无雁传书，愁愈难释。小山云：‘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与此各极其妙。”(《唐宋词简释》)

【总案】 此词为作者晚年贬官郴州之作。上片写谪居郴州除夕之夜的凄凉、空虚而又孤寂的情景，景中含情。下片写思乡之情，魂孤梦断，音讯皆无，情中有景。全词情真语直，哀婉动人。唐圭璋先生对此词已做出精辟论析，我完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