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王拓 金水婶 |
释义 | 王拓 金水婶作者简介 王拓 (1944— ),原名王弦久。生于台湾基隆市郊外八斗子渔村,家里以捕鱼为生。1979年12月10日因“高雄事件”被捕,捕前任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讲师,现已释放。王拓祖上系大陆移民,父亲以捕鱼为生。王拓少年时代家境异常贫寒,经常到附近的工厂捡破烂,换钱以糊口。潦倒的生活给作者后来的思想和创作都产生深刻影响。王拓从事创作时间不长,1970年9月在《纯文学》42期上发表的《吊人树》是他的处女作。1973年11月 《文学》2期发表了《炸》,渐渐步入成熟阶段。1975年8月在《幼狮文艺》260期上发表《金水婶》,确立了自己的创作风格。作者前后共发表14篇短篇小说,1976年8月由台湾香草山出版有限公司出版的《金水婶》是他结集的第一本小说,1977年10月再版。《望君早归》是他结集的第二本小说,1977年9月由台湾远景出版社出版,1977年11月再版。此外还有评论集《张爱玲与宋江》、《街巷鼓声》等。王拓的作品从题材上分有三大类:一是青年恋爱婚姻问题和知识分子问题的作品,如《吊人树》、《坟地钟声》、《祭》、《一个年轻的乡下医生》、《一个年轻的中学教员》等;二是以他的家乡八斗子为背景,描写台湾农村生活,如《海葬》、《炸》、《金水婶》、《妹妹,你在哪里》等;三是70年代后半期,王拓开始从描写台湾农村生活逐步扩展到描写城市工人和资产阶级生活,如《春牛图》、《奖金二千元》、《车站》、《望君早归》等,这些作品标志着作者创作风格与题材的重大突破。1977年8月,台湾爆发乡土文学论战,王拓与尉天骢、陈映真成为为乡土文学力争的主将,并在产生了巨大影响的《是 ‘现实主义’文学,不是乡土文学》一文中,给现实主义的“乡土文学” 以极高的评价。 内容概要 八斗子是个偏僻的小渔村。在八斗子渔村,有两个名字只要一被提起,就没有一个人会不认识。一个是度天宫的圣母妈祖,一个就是卖杂货的金水婶。金水婶在八斗子之所以会这般出名,一来是因为她整年从头到尾,每天都挑着杂货担子在八斗子的每一户人家走动兜售化妆品、家庭的日常用品以及小孩们的糖果饼干。而且也由于她这种职业上的方便,自然对八斗子每一个家庭的大小事情,诸如谁家的媳妇生了双胞胎,谁家的母猪又生了一窝小猪啦,或者哪家的婆媳间又吵架啦等等事情,她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以她的地位无形中也就显得极端重要了。二来不但是因为她的肚皮争气,前后生了6个儿子,并且还因为她的儿子们的上进,个个都读到大学,而使她成了八斗子大多数做父母的人尊敬和羡慕的对象。她的大儿子叫阿盛,已经当了银行经理;二儿子叫阿统,在税务处做专员;三儿子叫阿义,在远洋渔船上当船长;四儿子则在商船上工作,已经当大副,据说不久就可以考得船长的执照了。第五和第六个儿子都在读书,一个已经大学二年级,一个今年就要高中毕业了。四个较大的儿子都已经在基隆市建立了他们各自的小家庭,两个小的也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金水婶的家庭原本极为艰苦,她的丈夫又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好吃懒做的人,而她竟能使每一个儿子都读书。所以,一提起金水婶来,八斗子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打从心底称赞她。人们这样议论:“艰苦一辈子,现在终于给她等到出头天了,儿子六七个,个个都成材,还怕老来不好命吗?天公祖的眼睛光闪闪,好人才会有好报……”但今年入了冬天,人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金水婶出来卖杂货了。原来金水婶听从儿子的劝告,将自己的一点积蓄并以标会的形式聚集来的钱,投资于一个牧师设下的骗局。她虽然见过那个牧师,看样子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却通通被他吃掉了。这一来,金水感到心头从未有过的十分的压力,使她忧烦得每晚都失眠了。这一来,使金水夫妇为难的是,他们曾为此向人家借了几万元,利钱也已经过期三四天了,拿什么还人家呀!无奈,金水婶提出:“只好再去向那些孩子们开口。”金水不无感慨地说:“唉!儿子六七个,都只是好听的。时代很不同,社会已经完全变样了。养儿子,白了的。”因为最近几次,他到儿子家去,发觉几个媳妇都不再像平时那么客客气气,甚至躲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让他自己坐在客厅里,冷冷落落的,越坐越不是滋味。他满腔怒火又不便当着媳妇的面发作。熬到儿子回来见了面,也不像往时那么恭敬有礼。过了半天,儿子才出来,拿了几张钞票递给他,说:“阿爸,这些钱给你零用啦。我们现在手头也很紧,再多也实在没有办法啦!”这下子,他再也忍不住那满腔的怒火,霍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儿子的脸破口大骂。就这样,他出了儿子的家门。而且,前后几次,几个儿子都是这样。这不禁使他感到一种老来的凄凉和悲伤。现在还要他向他们开口要钱,像乞丐一样。他觉得没有面子,很心虚。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肯去了。最后,金水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乏力地说:“明天我去跑一趟。几十年了,节肠耐肚,艰苦巴巴才养了他们这么大,我不信他们真的会遗弃我们两个老的不管。”第二天一大早,在乡下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金水婶,终于决心到繁华的基隆市,求儿子想办法。她好心好意给儿子带一些自己晒的鱼干,却被儿媳奚落一顿。当她在客厅滑倒,儿媳还提醒说:“阿母,你要小心一点。电视机上的花瓶是日本带回来的,不要打破了。”当金水婶找到合作金库去看他另一个儿子,那位体体面面的儿子却把母亲当作一个极大的羞耻,把她从后门送了出去。金水婶站在那个后门口,心里感到无比的惶恐和茫然。这些经过和她原先的想象太不相同了,她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倒像是在作梦。待她赶回八斗子渔村,金水因与债主吵架,倒在地上滚而晕了过去。当晚就死了。在他临死之前,只向金水婶说了一个字:“钱。”儿子和儿媳们赶来办了丧事。金水的丧事才办完,第二天一大早,帮忙操办丧事的三叔公便列了一份详详细细的帐目给金水婶的儿子们。金水婶坐在金水的灵桌旁边,默默地把冥纸一张一张折成元宝的形式,一面听着儿子和儿媳们为了帐目的争论,一句话都没说,眼泪早流了一脸。他们走了之后,几家债主又找金水婶讨债来了。金水婶只是一再说:“我会还你们的,我不是那种赖帐的人!”她甚至要给他们跪下磕头,债主仍是不依。接着,天气冷得人们直冒白气,八斗子已经渐渐进入冬季凛冽酷寒的季节了。但是一连四五天,人们也没有看见金水婶了,她到哪里去了呢?如果她到儿子那里去,也不会连续四五天不回来啊!债主甚至误以为她跑掉了。于是他们去金水婶的儿子家中讨债。但是,金水婶的儿子都不在家,连人影都看不到,只看到金水婶的儿媳们。她们先是客客气气的,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说她们根本一点都不知情,连金水婶的下落她们都不知道。大的叫他们去第二家里看看,第二的就推给第三第四的,大家就是这样踢来踢去。一提到会钱,金水婶的儿媳就板着脸孔质问道:“你们凭什么要来向我们收会钱?会是我入的吗?金水婶的四儿媳竟然还要打电话叫警察来捉债主们。第二年春天,过了农历二月二十三妈祖生辰的节日,几家债主(会首)们却突然收到金水婶寄回来的会钱。不久,八斗子据说有人在台北木栅的仙公庙遇见了金水婶。那天,她是去替她的儿子们祭煞补运的。因为今年是虎年,她的儿子们都跟虎相犯冲,她担心他们会走坏运。她还托人带话回来,说,她现在在台北替人帮佣,洗衣、煮饭带小孩,她家欠人的那些钱,她一定会还清。等还完了,她就要重新回到八斗子,清清白白的,她要到妈祖庙来烧香谢神。看到她的人还说,她现在似乎又很快乐,像以前在八斗子挑担卖杂货的时候一样,爱讲笑话、开朗,对前途充满了希望。 作品鉴赏 这篇作品是反映金钱的暴力如何肆虐地扭曲了人性的故事。金水和金水婶这一对老夫妇,在逐渐发达起来的以商品经济为主的工商社会里,像大多数在落后的农(渔)村中生活的人一样,是一个被动的、落后的人物。他们大多只是依靠提供自己的超余的劳力,去换取起码的生活。他们的一生,没有钱的时候,远远多于有钱的时候。从来不敢想要做什么大生意赚大钱。在资本主义社会,人们随着不断扩大的商品生产,不断地追求金钱。他们需要金钱来换取广泛商品化了的生活资料;他们更需要到处聚集金钱来购入商品化了的生产资料。于是对于金钱的贪欲,奴役着整个人类的生活。人们再也不是金钱的主人,而成为被金钱肆狂地驱役的奴隶。在金钱的贪欲之前,再也没有道德的约束。金水听从了在“赚钱”上头很有权威的儿子们的话,动了“赚钱”之心,除了自己的一点积蓄,还以标会的形式,聚集了一些金钱,投资于一项骗局——一个应该只追求“天上的国度”的牧师,以他“老老实实,客客气气”的面具,设局诈钱。在这一切的背后,存在着一个在追逐商品、追逐金钱的社会中对于金钱的疯狂和贪欲。这种贪欲,随着商品无孔不入的浸透性,渗透到一个偏远的贫困的渔村,攫取了一个“从来不敢想要做什么大生意赚大钱,只要有饭吃就行”的金水。当金水背负着无力还债的耻辱,震惊于被工商社会塑造为一个只知金钱不知亲情的儿媳,终至饮恨而死的前一刻,他所说的一个字,也就是包含着多少怨恨、忧愁、羞辱、恐惧和悲哀的:“钱!”金水婶在贫困的日子里,含辛茹苦地把她6个儿子养育成人,一个个大学毕了业,做经理的做经理,当船长的当船长。儿子们的成就,曾是金水婶的骄傲,也为贫困的渔村人民所艳羡。这些借着母亲长年的沉重的劳动,换来脱离生产上学受教育的儿子们,受的毕竟是为工商社会培养精英人材的教育。这样的教育,足以引发他们在这个追逐商品和金钱的社会中向上爬的野心,他们日深一日地同他们的生他、养他的落后渔村疏远了。曾经在艰苦的岁月向父母应允“等我结了婚,我一定接你来和我们住一起。你为我们辛苦一辈子,以后你应该好命,应该过得舒服、爽快的”的儿子,经过商品经济的腐蚀,一变而为对父母不孝的城市人。《金水婶》第五部分有一场兄弟争相推诿,不愿意为亡父还债的场面,把这些疯狂追逐和占有金钱的儿子们,做了深刻地描写。这是一个以金钱的追逐为最大动力的社会的真实面貌。金水夫妇的惊恐、悲痛和愤怒,只是不能适应这个拜金社会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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