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江上曲 |
释义 | 江上曲[唐]李嘉祐 江上淡淡芙蓉花,江口蛾眉独浣纱。可怜应是阳台女,坐对鸬鹚娇不语,掩面羞看北地人,回首忽作空山雨。苍梧秋色不堪论,千载依依帝子魂。君看峰上斑斑竹,尽是湘妃泣泪痕。 《江上曲》,属《杂曲歌辞》。李嘉祐这首《江上曲》,大致写于他被贬谪江南时期,借咏流落江南的浣纱女,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失意情绪和沦落天涯的谪居之感。全诗分前、后两个部分,前六句为第一部分,写浣纱女的不幸遭遇和她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后四句为第二部分,借舜帝南巡、湘妃泣竹的传说抒发抑郁的情怀。 诗的开头两句,从对自然背景的描写中引出诗的主人公:“江上淡淡芙蓉花,江口蛾眉独浣纱。”靠近江边的水面上开放着清雅素淡的芙蓉花,有一个蛾眉修长、姿容秀美的女子,独自在江口漂洗着衣衫。“芙蓉花”,既是自然景观,又映衬出浣纱女的美丽素洁。“独浣纱”,既写出了浣纱女的孤独,又使人自然地联想起春秋时期越国那位美貌无比、心慧手巧的西施姑娘。三、四两句写浣纱女的情态和不幸遭遇:“可怜应是阳台女,坐对鸬鹚娇不语。”可怜这个美貌女子本应在达官贵人之家享受荣华富贵,谁料到她却流落到大江以南,一个人坐在江边,默默地注视着正在水中捕食鱼虾的鸬鹚。 “可怜”二字,表现出诗人对浣纱女不幸遭遇的同情,带有浓郁的感情色彩。“阳台”,战国时期的诗人宋玉在《高唐赋序》中写道:“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怠而昼寝。梦见一妇人, 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因称男女合欢的处所为“阳台”,这里借指富贵之家。 “娇不语”,写出浣纱女孤寂苦闷的情态。五、六两句写浣纱女强烈的思乡情绪,“掩面羞看北地人,回首忽作空山雨。”“掩面”二字,表现出浣纱女无脸再见家乡父老的心理状态。“空山雨”,形容她的泪珠又多、又密。这位美貌的女子本是北方(很可能是京都长安附近)富贵人家的娇女,不幸流落江南浣纱,命运一下子把她从天上抛到地下,她虽然朝朝暮暮思 念着故乡,思念着亲人,但她又有何面目再见家乡父老?她虽然羞见家乡父老,但她又怎能忘记生养自己的故乡、亲人?当她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冲动,回过头来望一眼故乡的时候,泪水便禁不住地象空山骤雨般地落了下来。这就把她那复杂细致的心理活动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了。此情此景,使诗人自然地联想起舜帝南巡、湘妃泣竹的传说:“苍梧秋色不堪论,千载依依帝子魂。君看峰上斑斑竹,尽是湘妃泣泪痕。”苍梧的秋色虽美,谁有心情去欣赏、去评论它呢?千载以来,只有帝尧的两个女儿的魂魄,在苍梧上空飘来荡去。请您看一看山峰上的斑竹吧,竹子上那一个个的花斑,都是湘妃的泪痕呀。“苍梧”,山名,又名九疑山,相传舜帝南巡,死后葬于苍梧之野。这里借指浣纱女所在江边附近的山。“不堪论”不是不能论,而是没有心情论。试想一个流落江南的浣纱女,生活的艰辛,思乡的痛苦,时时在折磨着她,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去评论那美好的秋色呢?她哪能禁得住秋色的刺激呢?“依依”,轻柔飘动的样子。尧的两个女儿虽为帝王之女,据说死后还作了湘水女神,她们就幸福了吗?她们姊妹二人都做了舜的妃子,为追踪舜,她们又过早地死在湘水之中。究其实,她们也不过是旧礼教的牺牲品,是悲剧性的人物。她们的命运跟眼前的浣纱女又有多大区别?“君看峰上斑斑竹,尽是湘妃泣泪痕。”这就是她们命运的写照。据《述异记》记载:“舜南巡,葬于苍梧。尧二女娥皇、女英泪下沾竹,文悉为之斑。”这里用湘妃竹的传说,表现浣纱女的悲痛之深。 这首诗表面上虽然是处处在写浣纱女,其实也是处处在写诗人自己。李嘉祐在仕途上是很坎坷的。他在朝中供职的时间不长,就被贬谪为鄱阳宰,以后调任江阴令,再后又任过舒州司马和袁州刺史等职。《江上曲》这首乐府诗,大概就写于任江阴令的时候。他的遭遇和浣纱女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失意者,都是“天涯沦落人”。他也象浣纱女一样,胸中有满腔的郁闷和痛苦。所以,他笔下的浣纱女,也可以看作是诗人自己的化身。这首诗的主旨,与其说是咏叹浣纱女的不幸遭遇,倒不如说是诗人借浣纱女来倾诉自己的哀伤和愤懑,来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感慨。全诗感情浓郁,意境含蓄,语言平易质朴,音韵和谐,保留了较多的乐府民歌的特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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