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楚山修竹如云)

咏笛材

公旧序云：“时太守闾丘公显^①已致仕居姑苏，后房懿卿者，甚有才色，因赋此词。”一云赠赵晦之。
楚山修竹^②如云，异材秀出千林表。龙须半剪，凤膺微涨^③，玉肌匀绕。木落淮南，雨晴云梦^④，月明风嫋。自中郎^⑤不见，桓伊^⑥去后，知孤负、秋多少。
闻道岭南太守^⑦，后堂深、绿珠^⑧娇小。绮窗学弄^⑨，梁州初遍^⑩，霓裳⁽¹¹⁾未了。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为使君⁽¹²⁾洗尽，蛮风瘴雨，作霜天晓⁽¹³⁾。
【注释】
①间丘公显：闾丘孝忠，字公显，苏州人，曾任黄州太守。
②楚山修竹：指蕲州竹，蕲州古楚地。韩愈《郑群赠覃》诗：“蕲州笛竹天下知”。
③龙须半剪两句：制笛前先于良竹首颈处存留一节，节间留细小枝条，剪而束之，谓之龙须。凤膺微涨：笛子首节下略粗，如同凤鸟之胸，故云。膺，胸膛。
④云梦：云梦泽，泛指湖北、江汉平原一带。
⑤中郎：蔡邕，曾为中郎将，称蔡中郎，精通音乐。
⑥桓伊：晋朝人，善吹笛，为江左第一。
⑦岭南太守：指闾丘公显。
⑧绿珠：石崇家歌伎，善吹笛。用以代指闾丘公显的乐伎。
⑨弄：曲子。
⑩梁州初遍：梁州，曲调名，即唐时梁州令。大曲由若干支曲组成，初遍，即套曲的开端一支。
(11)霓裳：霓裳羽衣曲的简称，唐玄宗时的大型舞曲。使君：指闾丘公显。
(12)使君：指闾丘公显。
(13)作霜天晓：演奏霜天晓角之曲。霜天晓，即霜天晓角，古曲调名。
【评点】
张端义《贵耳集》：东坡《水龙吟》咏笛词，传有八字。“楚山修竹如云，异材秀出千林表”，此笛之质也；“龙须半剪，凤膺微涨，玉肌匀绕”，此笛之状也；“自中郎不见，将军去后，知孤负，秋多少”，此笛之事也；“闻道岭南太守，后堂深，绿珠娇小”，此笛之人也；“倚窗学弄，梁州初试，霓裳未了”，此笛之曲也；“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一声云杪”，此笛之音也；“为使君洗尽，蛮烟瘴雨，作霜天晓”，此笛之功也。嚼徵、含宫、泛商、流羽，五音已用其四，唯少一“角”字，末句“作霜天晓”，歇后一“角”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