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巴陵赠贾舍人》

李白

贾生西望忆京华，湘浦南迁莫怨嗟。

圣主恩深汉文帝，怜君不遣到长沙。

贾舍人即贾至，曾为中书舍人。至德中，因坐小法而贬为岳州司马。这首诗，便是李白与贾至在巴陵(即岳州)相遇时写下的。

“贾生西望忆京华”，首句以西汉时的才子贾谊代指贾至，因二人都姓贾，所以一语双关，耐人品味。更进一步，贾谊博学多才，却不为汉文帝重用，被贬至长沙，而贾至也同样遭贬，其谪地虽未至长沙，但离长沙已经很近了，故“西望忆京华”不仅包笼二人之事于一体，使诗意获得了一种深厚的历史感，而且借一“望”一“忆”，有力地突现了迁客去国、怀念旧都的心情，从而使得起笔已是非凡。

次句“湘浦南迁”点明事件，“莫怨嗟”既劝慰对方，又暗影贾谊事。当初贾谊被贬，渡湘水时曾有感于自己与屈原相同的命运，写下了《吊屈原赋》以抒怨愤；按理，贾至作为迁客，亦必满腹怨情，为什么诗人却劝他“莫怨嗟”呢？这就自然引出下文：

“圣主恩深汉文帝，怜君不遣到长沙。”“圣主”，指唐肃宗。诗人意谓：当今皇帝还是爱怜你的，只把你贬到了岳阳，不像汉文帝那样，一下便把贾谊远贬长沙。这里，诗人一方面在安慰对方，希望他想一想当年贾谊的处境，不必过于悲伤；但另一方面，诗人又表现了明显的讽刺语气：既然贾至与贾谊一样地被贬，岳阳与长沙又相去不远，那么当今“圣主”之“恩”又能比汉文帝“深”多少呢？当然，这层意思诗人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惟其没有直接说出，给人留下的思索余地才愈为广阔，其寓讽刺于劝慰之中的韵味才愈为淳厚，而贾至乃至诗人的怨望之情也就都在不言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