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第四十

    
【经文】
投壶之礼^①:主人奉矢^②,司射奉中^③,使人执壶。主人请曰：“某有枉矢哨壶^④,请以乐宾。”宾曰：“子有旨酒嘉肴，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辞。”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⑤。”宾曰：“某既赐矣，又重以乐，敢固辞。”主人曰：“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宾曰：“某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
【今注】
①投壶：古代燕饮之后的一种娱乐游戏。②奉：音义同“捧”。③司射：本是主持射礼的，投壶属于射一类的事，所以司射亦主持投壶之礼。中：器物名，刻木作伏着的兕鹿等形状，背上立圆圈，用以盛算筹。④枉：曲而不直。哨：不正的样子。此处皆为主人的谦辞。⑤固以请：“固”衍文。《大戴礼记·投壶》无“固”字。
【今译】
投壶的礼节是：主人捧着矢，司射捧着盛筹码的简，又让人拿着壶。主人邀请宾客说：“我某人有不直的箭和不好的壶，愿供宾客娱乐。”宾客回答说：“您有美酒佳肴，我某人已经受到赏赐，再蒙招待娱乐，实在不敢当。”主人又说：“不直的箭不好的壶，用不着推辞，愿请一道娱乐。”宾客又答：“我某人已受到赏赐招待，再蒙招待娱乐，实在不敢当。”主人再一次说：“不直的箭不好的壶，用不着推辞，愿坚请您一道娱乐。”宾客答道：“我某人再三推辞不了，怎敢不听从？”

【经文】
宾再拜受，主人般还，曰：“辟^①。”主人阼阶上拜送，宾盘还，曰：“辟。”已拜，受矢，进即两楹间^②。退反位^③,揖宾就筵。
【今注】
①般还(xuán):原地转身，表示不敢受礼。辟：同“避”,避礼是要阻止对方行礼。②两楹间：堂上两庭柱之中。③反位：回到阼阶的位置。
【今译】
宾客在西阶再拜接受箭，主人原地转身，并说：“避礼。”主人在东阶上下拜送箭，宾客原地转身并说：“避礼。”拜毕，接受箭，前进到堂的两楹之间。主人退至原来的位置，向宾客作揖，请客人上席。

【经文】
司射进度壶，间以二矢半^①。反位，设中，东面，执八算兴。请宾曰：“顺投为入^②,比投不释^③,胜饮不胜者，正爵既行^④,请为胜者立马^⑤。一马从二马^⑥,三马既立，请庆多马^⑦。”请主人亦如之。命弦者曰：“请奏《狸首》^⑧,间若一。”太师曰：“诺。”
【今注】
①二矢半：投壶有于室中举行的，也有在堂上、庭中举行的。举行的地点不同，矢的长度也不同。所以下文说：“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一扶为四寸，则用于堂上之箭长二尺八寸，壶距主宾之席均为七尺。王念孙认为“间以二矢半”为衍文，因下文亦有“壶去席二矢半”。今从王说，不入译文。②顺投：箭有头尾，箭头进入壶中为顺投。③比投：投壶之法，宾主一人一次交替进行，如不等对方投，接连不断地投称比投。比：频。不释：不放筹码，即不计分。④正爵：正礼之爵，即指“胜饮不胜者”的罚酒。⑤马：即计算胜一方的码子。或说，马系刻木作马之形。⑥一马从二马：据《释文》无此五字，今不入译文。⑦请庆多马：如一方得到三马就算得胜，酌酒庆贺，这是庆爵。⑧狸首：歌曲名，今已失传。
【今译】
司射上堂丈量壶放置的位置。摆好壶后司射回到西阶的位置上，将算筹筒陈设好，算筹筒上所刻兕鹿头面向东。司射手拿八个算筹站起，告诉宾说：“箭头进入壶中，才算是投入。主宾轮流投，如果一人连续投，即使投中也不算。胜的斟酒给没有投中的称喝罚酒。罚酒喝过后，替得胜的一方立一马。如果立了三马，为胜者一方喝庆贺酒。”司射也用上述的程序告诉主人。司射又告鼓瑟的人说：“请奏《狸首》乐曲，乐曲每段休止的时间都要一律。”乐队之长回答说：“是。”

【经文】
左右告矢具^①,请拾投^②。有入者，则司射坐而释一算焉。宾党于右，主党于左。
【今注】
①左右：投壶时主人一方坐在司射的左边，宾客一方坐在司射的右面。此左右即指主人和宾客两方。向左右告的是司射。②拾：更，交替。
【今译】
司射向主人宾客双方报告箭已准备好了，请开始更替投壶。如有人投中，司射就坐下放一个算筹在筹码筒里。作为宾客一方的坐于司射的右面，作为主人一方的坐在司射的左面。

【经文】
卒投^①,司射执算曰^②:“左右卒投，请数。二算为纯，一纯以取，一算为奇^③。”遂以奇算告，曰：“某贤于某若干纯。”奇则曰：“奇。”均则曰：“左右钧。”
【今注】
①卒：终了。②执算：拿起剩余的一个算筹。③奇(jī):零数，单数。
【今译】
投壶结束，司射收起剩余的算筹说：“主客双方都已投完，请求计算双方投入的次数。两个算筹称为一纯，一次拿一纯，只有一个算筹称为奇。”统计完毕，拿着得胜一方多出的算筹报告说：“某一方超过某一方多少纯。”如超过的是单数就说：“超过奇。”如双方均等，就说：“主宾双方相等。”

【经文】
命酌曰^①:“请行觞。”酌者曰：“诺。”当饮者皆跪奉觞曰：“赐灌^②。”胜者跪曰：“敬养^③。”
【今注】
①命酌：命者为司射，酌者为胜利一方的子弟。②灌：饮。③敬养：即敬请饮酒，酒可以补养身体。
【今译】
司射让胜者一方的子弟斟酒时说：“请斟酒。”斟酒的子弟说：“是。”败方须饮罚酒的人都跪下捧着酒杯说：“承蒙赏赐酒喝。”胜方亦跪下说：“敬以此酒为奉养。”

【经文】
正爵既行，请立马。马各直其算^①。一马从二马^②,以庆。庆礼曰：“三马既备，请庆多马。”宾主皆曰：“诺。”正爵既行，请彻马。
【今注】
①马各直其算：将马放在原来计算得分的算筹的前面。②一马从二马：按投壶的规则，轮番三次为一计算单位，如三次都得分，连获三马，就可获得庆贺。如一方胜两次得二马，另一方胜一次得一马，就将胜一次的一方并给获二马的一方，凑足三马来庆贺。
【今译】
正礼罚酒完毕，为得胜的一方立一马。所立的马要放在原先放置算筹的前面。如果轮番投三次以后，一方得二马，一方得一马，得一马的一方要将一马并给得二马的一方，并庆贺胜的一方。在行庆礼时，司射说：“三个马已经具备，请为得到马多的一方庆贺。”宾主双方都说：“是。”庆胜酒喝过后，司射请撤去计算胜负的马。

【经文】
算多少视其坐^①。筹^②,室中五扶^③,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算长尺二寸。壶颈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径二寸半，容斗五升，壶中实小豆焉，为其矢之跃而出也。壶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④,毋去其皮。
【今注】
①视其坐：根据坐席上的人数。参加投壶的，每人四根箭，同时也有四个算筹。②筹：这里指箭。③扶：四指宽称一扶，一指相当于古尺一寸，一扶四寸。④柘(zhè):木名，亦名黄桑。棘：木名，即酸枣树。
【今译】
用多少算筹，看在座参加投壶的人数而定。箭的长度，如在室中投壶用二尺的箭，如在堂上投壶用二尺八寸的箭，如在庭中投壶用三尺六寸的箭。算筹的长度为一尺二寸。投壶用的壶，壶颈长七寸，壶的腹部高五寸，壶口的直径为二寸半，壶的体积可以容放一斗五升的实物。壶中放入小豆，为的是怕箭投进后又重新跳出。壶离席二根半箭的距离。箭，用柘木或棘木，而且不要刮掉树皮。

【经文】
鲁令弟子辞曰^①:“毋^②、毋敖、毋偝立^③、毋逾言^④,偝立逾言有常爵^⑤。”薛令弟子辞曰：“毋、毋敖、毋偝立、毋逾言，若是者浮^⑥。”
【今注】
①弟子：主宾双方的年轻人。 ②(hū):怠慢。 ③偝(bèi):不正面向着，背向着。④逾言：远距离与人谈话。⑤常爵：按常礼罚酒。⑥浮：郑玄云，“或作匏，或作符”,罚酒。
【今译】
鲁国规定司射戒令主宾双方的年轻人说：“不要怠慢、不要傲慢、不要背转身立着、不要大声与间隔较远的人谈话，背转身和远距离与人谈话，按常例都要罚酒。”薛国规定司射戒令主宾双方的年轻人说：“不要怠慢、不要傲慢、不要背转身立着、不要大声与间隔较远的人谈话，触犯上述戒令的人要受罚。”

【经文】
司射、庭长^①及冠士立者^②,皆属宾党；乐人及使者^③、童子，皆属主党。
【今注】
①庭长：又名司正，宴会时站在盛酒器的旁边，监察饮酒者是否不按礼仪。②冠士：来观看投壶的成年人。③使者：受主人遣使的服务人员，如执壶的、设筵的。
【今译】
司射、司正以及站着看投壶的成年人，他们都属于宾一方参加投壶；奏乐的、服务人员、小孩，都属于主人一方参加投壶。

【经文】
鼓○□○○□□○□○○□半○□○□○○○□□○□○鲁鼓^①,○□○○○□□○□○○□□○□○○□□○半○□○○○□□○薛鼓。取半以下为投壶礼，尽用之为射礼。
【今注】
①鼓○□:○是击鼙的鼓点，□是击鼓有鼓点。
【今译】
击鼙鼓的鼓谱○□○○□□○□○○□半○□○□○○○□□○□○这是鲁国击鼙鼓的鼓谱。○□○○○□□○□○○□□○□○○□□○半○□○○○□□○这是薛国的鼓谱。“半”字以下的鼓谱用为投壶礼，全部的鼓谱用于射礼。

【经文】
鲁鼓○□○○□□○○半○□○○□○○○○□○□○,薛鼓○□○○○○□○□○□○○○□○□○○□○半○□○□○○○○□○^①。
【今注】
①郑玄注：“此二者记两家之异，故兼列之。”
【今译】
又有记鲁国的鼓谱为○□○○□□○○半○□○○□○○○○□○□○薛国的鼓谱为○□○○○○□○□○□○○○□○□○○□○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