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胡马客歌》 - 李白 - 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笑拂两只箭，万人不可干。弯弓若转月，白雁落云端。双双掉鞭行，游猎向楼兰。出门不顾后，报国死何难？天骄

梁《鼓角横吹曲》本辞，言剿儿苦贫，又言男女燕游。白依题立义，叙边塞逐虏之事。(胡震亨《李诗通》卷二)

【诗例】

幽州胡马客歌

李白

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

笑拂两只箭，万人不可干。

弯弓若转月，白雁落云端。

双双掉鞭行，游猎向楼兰。

出门不顾后，报国死何难？

天骄五单于，狼戾好凶残。

牛马散北海，割鲜若虎餐。

虽居燕支山，不道朔雪寒。

妇女马上笑，颜如赪玉盘。

翻飞射鸟兽，花月醉雕鞍。

旄头四光芒，争战若蜂攒。

白刃洒赤血，流沙为之丹。

名将古谁是？疲兵良可叹。

何时天狼灭？父子得闲安。

【解析】

李白这首乐府诗是依题立义之作。所谓“依题立义”，即依照诗题的限定来确立诗歌的内容。《幽州胡马客歌》为《梁鼓角横吹曲》之一，本词载郭茂倩《乐府诗集》，内容写“剿儿苦贫”与“男女燕游”。李白这首诗开篇即点明所咏为“幽州胡马客”，从古题切入，然后逐层叙述，道出对夷汉之间不止歇的战争给士卒与平民带来的灾难的感慨，表达对夷汉和睦相处、人民安居乐业的希望。联系唐玄宗天宝年间穷兵黩武的开边战争造成的“边庭流血成海水”的史实来看，此诗应含有刺时之意。诗的前10句描写幽州胡马客的英武豪侠气概。笑拂双箭，万人莫敌，弯弓一箭，雁落云端，其洒脱强悍的神态跃然纸上。底下接写驱马楼兰，舍身报国，则此胡马客精神境界之高就非一般游侠儿可比了。“天骄”以下14句对蕃夷进行描写。“五单于”事出 《汉书·宣帝纪》，据载匈奴老单于死后，“诸王纷纷自立，分为五单于，互相攻伐，死者以万计”。“狼戾好凶残”，五单于为争皇权，骨肉相残，恐怖惨景令人不忍目睹。而这里的人民食生饮血，不惧严寒，就连颜如美玉的妇女，也个个尚武，骑射技艺不同寻常。多么恐怖、神秘、剽悍的一个民族，就是他们与中原地区长期争战不休，那么战争的惨烈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旄头”4句是对汉民族与西域民族之间旷日持久战争的概括。战场腥风血雨，战争的凶神无情地降落在征战者身上，使他们血洒白刃，红染疆场。结尾4句，写出了诗人对这种战争的厌弃。胜败是兵家常事，结果乃士卒遭殃。“何时天狼灭？父子得闲安”，这是边塞儿的心声，对和平的呼唤。什么时候才能铲除国与国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不义之战，使人民安居乐业呢？这一有力的反诘，把诗的主题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此诗是扣住诗题做文章，在李白所作乐府诗中多有这类依题立义的情况，如《远别离》取帝舜与娥皇、女英死别生离为题材，《蜀道难》描绘秦蜀道路上的奇丽惊险的山川，《将进酒》保留汉乐府劝酒歌的古意等等。但李白乐府与那些按题敷衍的纯粹机械模仿不同，最主要的是他将自己对现实社会和生活的切身感受融入了诗中，王世贞《艺苑卮言》说太白拟古乐府是“以己意己才发之”，确实不错。他继承了建安以来文人乐府借古题以写时事的优秀传统，把继承与创新、模拟与改造很好地统一了起来。乐府诗发展历史表明，依题立义的精义正在于此。李白成为盛唐乐府诗的大家，乐府在他的手里，算是得了一次大解放，好多前人加在乐府诗上的清规戒律，都被他天才的艺术力量击碎。他的依题立义的古题乐府，为“即事命题，无复依傍”的新题乐府的大量产生创造了条件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