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秦观《阮郎归·湘天风雨破寒初》

(宋)秦观

阮郎归·湘天风雨破寒初

湘天风雨破寒初，深沉庭院虚。丽谯吹罢《小单于》，迢迢清夜诅。乡梦断，旅魂孤。峥嵘岁又除。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

这首词是秦观被贬谪郴州时所作。写的是初春的一个夜晚，抒发的是思乡之情。

首句即点明时间地点。郴州在今湖南省，湖南古称“湘”。“大寒”过后的节气是“立春”，“破寒初”即刚进入初春。这时，正碰上一阵风雨，天气还是够寒冷的，正是所谓春寒时候。首句即透出一股冷凄凄的味儿。

幽深沉静的庭院显得那样空旷、冷清。“虚”既是对外境的描写，也是主观心境的表现。庭院空寂，说明人少，作客在外，远离亲朋故友，因此感到孤独、空虚。

“丽谯”是美丽的高楼。《小单于》是当时的乐曲。从那美丽的高楼中传来了奏吹《小单于》的音乐声，更反衬出庭院中人的孤独。连那音乐声也停止了，追欢逐乐的人也疲倦了，说明夜已深沉，但庭院中人还不能入睡。他只觉那漫漫的长夜在无声无息地流逝，好像没有尽头。徂，是往、流逝的意思。

上阕写春寒的一个夜晚，在一个空旷冷清的庭院中，词人耳听高楼传来的乐曲声，不能入睡，传达出浓厚的孤独寂寞之感。

下阕更明确也更深一层地揭示主题。“乡梦”，是回乡之梦。梦中返回故乡，可惜这样的好梦又断了，只落得旅魂孤单单地游荡。一个“乡”字，即点破主题，上阕所写不能入睡的原因，原来正是思乡。思而不可得，故梦。而梦又断，则痛苦更甚矣。

“峥嵘”本指山的高峻貌。现在指岁月，则这岁月是极不寻常而严峻的。屡受打击，不断贬逐，当然是严峻而冷酷的。在这种厄运中，终于送走了旧岁。“峥嵘岁又除”的“又”字上应“湘天风雨破寒初”的“初”字，“旅魂孤”的“孤”字上应“庭院虚”的“虚”字，可谓细针密线，天衣无缝。

衡阳有回雁峰，相传大雁至此峰不过。大雁在诗词中往往是传递书信的使者。偏僻的衡阳，还有大雁可以传递书信。而郴阳比衡阳还偏远，是大雁也飞不到的地方。回不了家乡，只能做梦；做梦也回不去，那只有和家乡的亲人通通音讯；现在连书信也无法传递，这思乡之情如何排解啊！最后，词人把情感的抒发推向了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