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互喻

是一种本体和喻体互相设喻的比喻形式。即先用喻体比本体，再用本体比喻体的比喻。互喻在文中成双成对地出现，兼有回环的特点，所以能产生一种回味无穷的意境，使表达内容更富有形象性和哲理性。
232.海鸥般的白浪
高歌阔步冲向前，
白浪般的海鸥
振翅腾空向云天；
朝阳般的红旗
抖擞精神飘展在高巅，
红旗般的朝阳
排云拨雾飞身大海间。

(郭小川 《战台风》)

评析 互喻是喻体本体互换位置，彼此相喻形成两个比喻句，产生出一种回环咏叹的艺术效果。此例中有两个互喻句，第一句，先以 “海鸥”喻 “白浪”,落笔在“高歌”和 “冲”上； 又以 “白浪”喻“海鸥”,取其翻卷腾云的气势。这样，白浪与海鸥便融为一体，成为海的灵魂，一幅有声有色，气势壮阔的海之图也就展现在读者面前。第二句，先以“朝阳”喻“红旗”,突现其喷薄欲出，生机勃勃；又以“红旗”喻“朝阳”,鲜红的颜色会给人前进的力量。红旗朝阳互为映衬，热烈而又雄壮，人物虽未出现，但劳动人民的伟大和自豪，早已融化在这壮美的景色之中，并使读者受到强烈的感染。
233.远远的街灯明了，
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
天上的明星现了，
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郭沫若《天上的街市》)

评析 “街灯”与“明星”互喻，天地相接融为一体。驰骋着丰富的想象力，洋溢着热情的赞颂和美好的追求，充满着浪漫的激情。既描绘出了迷人的夜景，又暗示了对光明的追求和对黑暗现实的不满。
234.她是美丽的，眼睛像秋水那样明亮。她到池边去洗脸，池里的水被她的纤手划出几圈涟漪，像她闪动的眼睛。(耘华《桂兰》)
评析 从形式上看这不是严格的互喻，但仍有其基本的特点。后一比喻对前一比喻起了衬托作用，意在突出眼睛的明澈和闪动。读者可以透过这双眼睛联想到心灵的纯真与善良。
235.早晨的花云潭是粉红色的，云溪中流下来的云像花一般艳丽，花泉里淌出来的花像云一般轻盈，它们汇在一起，像万花筒一般奇幻，最能勾起人心中的遐想了。(巴金《金泉女与水溪妹》)
评析 “花”“云”互喻，既描绘了“云”的艳丽，又描绘出 “花”的轻盈，二者相映成趣，诗情画意，交融成绝妙的艺术境界，促人遐想。语言形式上回环复叠的音律美，更耐人寻味。
236. 浓云重得像山，远山又淡得像云，是云是山分辨不清。(杨朔《西江月》)
评析 “浓云重得像山”是以喻体比本体；描写出了“云”的凝重与浓厚；“远山又淡得像云”是以本体比喻体，勾画出了 “山”的飘渺和朦胧。两个相关联的比喻构成互喻，画出了一幅远山云雾图，充满了诗情画意，令人回味无穷。237.都说天上的星星似人的眼睛，
我愿我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大白天能认出东南西北有什么希罕，
要紧的是能够看清黑暗中发生的事情。

(王怀让《唱给我自己的歌》)

评析 以 “星星”和 “眼睛”互喻，并以前一个比喻为衬托，突出后一个比喻，强调要明辨是非，特别是在复杂的环境下，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寓意深刻，给读者留下思考的余地。
238.他记得 《三国演义》里的名言：“妻子如衣服”,当然衣服也就等于妻子； 他现在新添了皮外套，损失个把个老婆才不放在心上呢。(钱钟书《围城》)
评析 以 “妻”喻 “衣”,以 “衣” 喻“妻”,构成了回环往复的互喻形式，活画出了方鸿渐情场失意， 赌场得意 (赢了件皮外套)的微妙心态。作者有意强调这是《三国演义》中的名言，使人看到善于使用精神胜利法的阿Q形象，颇具幽默讽刺的情味。
239.再思为相，未以谄媚取容……时人或誉张昌宗之美曰： “六郎面似莲花。”再思曰：“不然。”昌宗问其故，再思曰：“乃莲花似六郎耳。”(司马光《资治通鉴》)
评析 时人以“莲花”喻“六郎”,而再思以“六郎”喻“莲花”,两个比喻不分轻重主次，入木三分地揭露了谄媚取容的卑劣人品。此例可看成是互喻与序换两种修辞手法结合运用的形式。
240.三月雨是梦，梦是三月雨，是悠悠扬扬汇成的小溪，在我心坎里绵绵延延滴滴哒哒荡漾而去。(马欣《依依墟里烟》)
评析 如梦、如雨相互设喻，表达出了春雨中人物的独特情态。春愁乡情连绵不断，令人回肠荡气。
241.塞虏乘秋下，天兵出汉家。
将军分虎竹，战士卧龙沙。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
玉关殊未入，少妇莫长嗟。

(李白 《塞下曲》)

评析 第三联以“月”和“弓”、“霜”和“剑”互为比喻。这月是月芽儿，和弓形相似 可以理解为以月形比喻弓形，也可以理解为以弓形比喻月形； 霜是白花花的，和剑上的白光寒气相似，可以理解为以霜花比喻剑色，也可理解为以剑色比喻霜花。实景虚用，增加了诗的意趣。这种巧妙的设喻，在我国古典诗词修辞中独具特色，是一种特殊而罕见的互喻形式，字面上不呈现出回环往复的形式，其中的相互设喻关系全凭读者意会。
242.它不是爸爸，可是爸爸像它。它叫芨芨草，顶顽强了。它在前面开路，征服了风沙，后面就出现了绿洲。爸爸是地质勘探队员，在前面采矿，后面就盖了工厂。你说，爸爸像不像芨芨草，芨芨草是不是爸爸。(鲍昌 《芨芨草》)
评析 “爸爸像不像芨芨草，芨芨草是不是爸爸”,是以疑问语气构成的互喻。本体与喻体相互为喻，使两个事物共有的相似点——“顽强，勇于献身”得到鲜明突出的表现，高度地赞扬了地质勘探队员无私的奉献精神。
243.他无法统计失败了多少次。他毫不气馁。他总结失败的教训，把失败接起来，焊上去，作为登山用的尼龙绳子和金属梯子。吃一堑长一智。失败一次前进一步。失败是成功之母，成功由失败堆垒而成。(徐迟《哥德巴赫猜想》)
评析 前一句是暗喻，后一句是借喻，由此构成不完整的互喻。形式上，这不是严格的互喻，但却十分形象地说明了“成功”与“失败”的辩证关系，对陈景润攀登数学高峰的顽强精神作出了理论概括，显示了这一特定人物，特定精神所蕴含的深刻意义，给人以哲理性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