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枝 玉簪

张雨

清泪如铅，绿房迎晓，宝阶低拥云叶。蜻蜒飞上搔头，依前艳香未歇。西窗暗雨，怪帘底、参差凉月。正一丛、深倚琅玕，石上只愁磨折。问瑶草，应怜短发。曾醉坠，无声腻滑。羞他金雀钿蝉，似高水仙罗袜。芳心断绝。谁与赠，湘皋琼玦。试折花、掷作银桥，看舞素鸾回雪。
“清泪如铅，绿房迎晓，宝阶低拥云叶”一句描写了玉簪花夜露凝聚枝头，拂晓时光线渐明闪闪有光的情景。其中“清泪如铅”是借用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中“忆君清泪如铅水”诗句，这种景象是很令人伤感的。因为“清泪”虽然指“清露”,但感情色彩却截然不同。试想，拂晓来临之即，在台阶之下的玉簪花枝叶繁茂，叶密如云拥。露珠沾在枝叶之上。却好象泪珠一样。能不令人发生联想吗？而这联想感情能不流露悲伤的基调吗？“蜻蜒飞上搔头，依前艳香未歇”就直接描述玉簪花形似搔头这一装饰物，有蜻蜒飞落其上，而其芳香却依然如故，未曾有少许停歇之意，如果说绿房迎晓尚属未开之蓓蕾，那么这搔头之状，艳香未歇已是花开多时的景致了。玉簪花夏季开花，一花始谢，一花继开。花盖六片，形似玉簪，有芳香。接着“西窗暗雨，怪帘底，参差凉月”一句表明时间转移，不知何时已至夜间，且有西窗暗雨声声。夏季多雨，雨来得不知不觉，故称暗雨，忽而雨停转晴。“怪帘底，参差凉月”突出了“凉”字。他在《满江红》咏玉簪词中说“怕夜凉消得……鹅管不禁仙露重”可以佐证。表明作者意在其受不了这暗雨侵袭，参差凉月。果然“正一丛，深倚琅玕，石上只愁磨折”玉簪花倚傍在玉石栏杆侧，风吹雨打，摇来晃去，岂不愁这玉簪在石上磨折吗？ 上片是写未开之玉簪迎晓滴泪，及雨中月下之玉簪傍依栏杆恐遭磨折的情景，流露了作者一片叹惜担忧之情。
下片换头一句“问瑶草、应怜短发”承上而来，果然有落地的玉簪花，瑶草，即仙草，试问玉簪所处的宝阶琅琅玕之下的仙草，是不是发头太短了些。那玉簪花曾似佳人醉酒后跌落下来，却悄然无声，赋滑而下，不令人知觉。“差他金雀钿蝉，高似水仙罗袜。”一句将落于芳草中的玉簪同“金雀钿蝉”相比，那些金色的形似雀和薄如蝉的金首饰是远不如玉簪这样高雅洁净的。水仙罗袜是指水中仙子所着罗袜，这里又借代为佳人。“芳心断绝，谁与赠，湘皋琼玦一句是借喻佳人意念绝决，将这湘皋琼玦好象是赠与了谁人。以此来比喻玉簪花谢而落地。作者似乎不忍看到玉簪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于芳草之中，就这样芳心已断与人决绝，他设想了一个美好的结局，那就是“试折花，掷作银桥，看舞素鸾回雪”将玉簪花折下掷向空中，化作银桥，让玉簪佳人乘素鸾起舞有如雪回，传说玉簪花系天上玉女玉簪坠地，现在让他飞舞回归，不也是一件乐事吗？ 作者对玉簪花可谓喜爱至极了。
这首咏玉簪花的词写得绚烂多彩，声情并茂。作者运用了典故与传说，写玉簪花花开与花落的种种情景。尤其是对雨中玉簪花的描写，更为真切动人。他有《雨中》诗写道：“卷帘芳草短，看雨杏花肥”写的是杏花雨，自然与咏玉簪的“西窗暗雨”不同，但他善于观察雨中花，才将玉簪花铺叙得如此细腻逼真这是没有疑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