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上马图》

钱选

玉勒雕鞍宠太真，年年秋后幸华清^①。

开元四十万匹马^②，何事骑骡蜀道行。

【注释】

①华清：唐代宫名，在今陕西临潼骊山上，内有华清池。玄宗常携杨贵妃游幸其间。②开元：唐玄宗年号。

【评说】

本诗选自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钱讯贵妃上马图》题诗。

《贵妃上马图》描绘的是唐明皇与杨贵妃带领随从准备出游狩猎时的情景。此画为一横卷，画上人物有十四个，各具姿态，画面的焦点是唐明皇上马后回首观看杨贵妃上马的情状，贵妃在两侍女的扶持下正吃力而迟缓地准备上马，另外一边，有一男性随从使劲拉着马鞍，以防因贵妃丰腴体重和不得要领的上马法而使鞍鞯滑落。整个画面安静无声，马匹也被马倌控制得垂首噤声，画家正是通过这一组安静而富于动感的人物，来诠释杨贵妃备受恩宠的娇态。而贵妃的娇慵无力实是故意在向明皇卖弄风情，故楼钥的同题诗称： “金鞍欲上故迟迟，想见华清被宠时。后日延秋门下路，不应有暇作踌躇。”意谓此时是故意缓缓上马，向明皇卖弄风情，后来逃出延秋门时，恐怕不会再有踌躇的时间了吧。楼钥的题画诗对贵妃进行了辛辣的讽刺。此处钱选的自题诗和楼钥的题画诗有异曲同工之妙。前两句“玉勒雕鞍宠太真，年年秋后幸华清”，极写明皇对贵妃的宠爱，而正因贵妃的受宠，使得君王从此不早朝，使得大唐国势由盛转衰，也使得“安史之乱”席卷半壁江山，明皇和贵妃仓皇出逃。钱选对此亦进行了嘲讽：“开元四十万匹马，何事骑骡蜀道行”，开元盛世是何等的显赫，而“安史之乱”时出逃，骑骡行蜀道，又是何等的凄惶可怜。另外，钱选的诗还有更深一层的借古讽今的意喻在：何以泱泱大宋会亡于文化低落的元蒙？这是钱选的质问，也为读者在怀古回首的欷歔声里留下了一片值得深思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