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行 (元)贡师泰

黄河水，水阔无边深无底，其来不知几万里。或云昆仑之山出西纪^②,元气融结自兹始^③。地维崩兮天柱折^④,于是横奔逆激日夜流不已^⑤。九功歌成四载止^⑥,黄熊化作苍龙尾^⑦。双谼凿断海门开^⑧,两鄂崭崭尚中畤^⑨。盘涡荡激、回湍冲射、悬岸飞沙、断岸决石，瞬息争靡^⑩。洪涛巨浪相喧豗⁽¹¹⁾,怒声不住从天来。初如两军战方合⁽¹²⁾,飞炮忽下坚壁摧。又如丰隆起行雨⁽¹³⁾,鞭笞铁骑驱奔雷。半空澎湃落银屋⁽¹⁴⁾,势连渤海吞淮渎⁽¹⁵⁾。天吴九首兮⁽¹⁶⁾,魌魋独足； 深潭雨过老蛟吟，明月夜照蛟人哭⁽¹⁷⁾。扁舟侧掛帆一幅，满目萧萧鸟飞速。徐邳千里半日程⁽¹⁸⁾,转盼青山小如粟。吁嗟雄哉⁽¹⁹⁾! 其水一石，其泥数斗，滔滔汩汩同宇宙之悠久⁽²⁰⁾。泛中流以击楫兮⁽²¹⁾,招群仙而挥手，好风兮东来，酹河伯兮杯酒⁽²²⁾。

①这首诗描绘黄河奔腾呼啸的壮观气势及诗人行舟河中的豪情。比喻动人，形象丰富，有声有势，渲染入神，再现了黄河雄奇、凶险的景观。②昆仑；山名。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横贯新疆、西藏，东入青海境内。西纪： 西端。③元气： 指构成天地万物的物质本原。④地维： 谓地的四角。古人以为天圆地方，天有九柱支持，地有四维系缀。天柱： 支撑天的柱子。⑤逆激： 上下冲击。⑥九功： 指六府三事之功。《尚书·大禹谟》:“九功惟叙。”疏：“养民者使水、火、金、木、土、谷六事惟当修治之； 正身之德、利民之用、厚民之生，此三事惟当谐和之。”四载： 古时的四种交通工具。据传大禹治水水行乘舟， 陆行乘车， 泥行乘(chūn), 山行乘樏(léi)。⑦黄熊： 指鲧(gǔn)。传说鲧为禹之父，奉尧命治水，九年未成，被舜杀死在羽山。其神化为黄熊。苍龙尾： 指应龙尾。相传大禹治洪水时，有应龙以尾画地示河道走向。⑧谼(hóng): 大山谷。海门： 入海之门。⑨鄂： 边际。崭崭： 高峻貌。中畤(zhì): 指山崖相对耸峙。畤，同“峙”。⑩靡： 倒下。(11)喧豗(huī):轰响声。(12)合： 指交锋。(13)丰隆：雨师。一说为雷公。(14)银屋：形容巨浪滔天的形状。(15)淮渎：淮河。《尔雅·释水》:“江、淮、河、济为四渎，四渎者发源注海者也。”(16)天吴： 水神。《山海经·大荒东经》:“有神人八首，人面虎身，十尾，名曰天吴。”魌魋(qī tuí): 一种怪兽。(17)蛟人： 传说中居于水底的怪人，其泣泪成珠。(18)徐邳： 徐州和下邳，均在今江苏省北部。元代时黄河流经徐、邳，东注黄海，后改道。(19)吁嗟(jiē):感叹。(20)汩汩(gǔ): 水流迅急貌。(21)击楫： 拍打船桨。(22)酹(lèi): 洒酒于地表示祭奠。河伯： 神话中的黄河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