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 | 鲁迅《致黎烈文》全文、注释和赏析 |
释义 | 鲁迅《致黎烈文》全文、注释和赏析烈文先生: 惠函收到。向来不看《时事新报》,今晨才去搜得一看,又见有汤增启事,亦在攻击曾某,此辈之中,似有一小风波,连崔万秋在内,但非局外人所知耳。 我与中国新文人相周旋者十余年,颇觉得以古怪者为多,而漂聚于上海者,实尤为古怪,造谣生事,害人卖友,几乎视若当然,而最可怕的是动辄要你生命。但倘遇此辈,第一切戒愤怒,不必与之针锋相对,只须付之一笑,徐徐扑之。吾乡之下劣无赖,与人打架,好用粪帚,足令勇士却步,张公资平之战法,实亦此类也,看《自由谈》所发表的几篇批评,皆太忠厚。 附奉文一篇,可用否希酌夺。不久尚当作一篇,因张公启事中之“我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的人,纵令有时用其他笔名,但所发表文字,均自负责”数语,亦尚有文章可做也。 此复,即颂 著祺 家干 顿首七月八日 【析】 书信虽不是创作,但欣赏者却可以通过作者的语气,揣摩出作者与收信人之间的关系,进而去把握作者的性情。尤其是写给相知较深的朋友的书信,更可以随意而谈,较少避讳,不讲客套,裸露出作者的心胸。这封致黎烈文的书信,即有这样的特点。 黎烈文是当时 《申报· 自由谈》的编辑。1932年底,他接编《自由谈》后,即通过郁达夫向鲁迅约稿,鲁迅遂成为《自由谈》的主要撰稿人之一。平均每月都有八九篇文章在《自由谈》上发表。当然,这事也很快为国民党检察官先生们所侦知。黎烈文为此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得不刊出启事说: “这年头,说话难,摇笔杆尤难”,“吁请海内文豪,从兹多谈风月”,而最终也不得不辞职而去。鲁迅与黎烈文遂缘《自由谈》而结下深厚的友情。谈话通信自然可以自由地敞开思想,交流感想。甚至谈及个人私事,是不需避忌的。 回信一开头,即回答黎烈文来信中所谈的汤增、崔万秋、曾今可等人之间的一场“小风波”,这是民族主义运动中内部狗咬狗之争,虽颇滑稽,而终无聊,所以鲁迅说,那是他们自己的事,“非局外人所知耳”,值不得去关注,更值不得为他们的纠葛去浪费时间,鄙夷之情溢于言外! 黎烈文来信还谈到张资平对他的攻击。事情的起因是黎烈文接编《自由谈》后,曾停刊张资平作的三角恋爱的小说;又1933年7月5日,《自由谈》刊载谷春帆 《谈 “文人无行”》一文,其中揭露了当时一些所谓“文人”的 “种种卑劣行为如阴谋中伤,造谣污蔑,公开告密,卖友求荣,卖身投靠”的勾当,揭露出曾今可的种种丑行,同时也揭露“专写三角恋爱出名,并发了财的张××,彼固动辄以日本某校出身自眩者,然而他最近也会在一些小报上泼辣叫嗥,完全是一副满怀毒恨的 ‘弃妇’ 的脸孔,他会阴谋中伤,造谣挑拨,他会硬派人象布哈林或列宁,简直想要置你于死地,其人格之卑污,手段之恶辣,可谓空前绝后”。这种揭露,当然戳到了张资平的痛处,于是次日在《时事新报》上登出启事,自认《谈“文人无行”》“后段大概是指我而说的”。又说:“我是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的人,纵令有时用其他笔名,但所发表文字,均自负责”。更影射自由谈编辑黎烈文说: “我不单无资本家的出版者为我后援,又无姊妹嫁作大商人为妾,以谋得一编辑以自豪”。黎烈文正是在看到这一攻击影射的文字后,愤慨莫名,遂写信给鲁迅先生,一抒郁愤; 同时又在7日的《时事新报》上刊出启事,予以针锋相对的回击。启事从张资平攻击《自由谈》的远因说起,揭露其攻击乃为怀恨已久:“不料近两月来,有三角恋爱小说商张资平,因烈文停登其长篇小说,怀恨入骨,常在各大小刊物,造谣污蔑,挑拨陷害,无所不至,烈文因其手段与目的过于卑劣,明眼人一见自知,不值一辩,故至今绝未置答,但张氏昨日又在《青光》栏上登一启事,含沙射影,故意污毁,……而烈文现为《自由谈》编辑人,自不得不有所表白”。 鲁迅收到黎烈文此信后,自然亦愤于张资平的卑劣无耻,但同时又奉劝老友“倘是此辈,切戒愤怒,只须付之一笑,徐徐扑之”。答信中还指出,“造谣生事,害人卖友”之事,正是“中国新文人”惯有的卑劣手法,后又指出他们这帮人战法的特点,乃是以污秽泼人,如“吾乡之下劣无赖,与人打架,好用粪帚,足令勇士却步,张公资平之战法,实亦类此”。这很委婉地指出黎烈文针锋相对地发 “启事” 加以辩白的作法是值不得的,同手执“粪帚”的无赖针锋相对,岂不自己也给溅上几点污秽么?明智的作法,莫过于觑出其致命所在,采取适当的战法,“徐徐扑之”。信中还告诉黎烈文,作了两篇文章,是针对此事而发的。这两篇文章即是《别一个窃火者》和《豪语的折扣》,不同于《自由谈》所发的几篇“皆太忠厚”的批评,而又不是与“粪帚”战法针锋相对,而是偏锋突出,揭其老底,刺其要害,确收从容对敌的 “徐徐扑之” 之效。 字数:18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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